丛林深处发出空灵的声音。
一阵接着一阵。
弥漫在整个空间里。
不仅仅是林子，就好像整片夜空都被这种声音笼罩了。
艾峦想继续往西南方向走，因为她是从那里来的，和什勒断开联系也在林子外面。
要找什勒应该原路返回，继续往前。
声音则是从林子正南方向传来的。
没猜错的话那是驯鹿部落里发出来的。
应该是鹿鸣声。
声音一阵接着一阵，说明有很多鹿在接二连三地呼应。
应该是某种信号。
不是求助就是召集。
动静这么大，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
说起来，艾峦也确实没再看见那只鹿了。
鹿是知道艾峦住在哪里的，那日分别，她还带他在客栈吃了散伙饭。
他真的听了她的话，没去烦她。
现在鹿族部落动静这么大，会不会是那只老虎真的冲了进去，在猎杀鹿族的雌性们？
不要管……
那是他们自己的事。
艾峦提醒自己，并继续前行。
但脚步却不自觉地放慢了，她有些在意地看向林子深处。
若单纯是鹿族的事，艾峦是狠得下心的，可是针叶林终究是艾峦途径的地方，如果什勒跟着来，必然也会路过这里。
而且这里本就离艾峦和什勒断开联系的位置很近。
万一跟什勒有关系呢？
坼汀大陆的事，历历在目，艾峦多次和璟淅前后错过，却浑然不知，就因为她不够细心，让人钻了空子。
艾峦换了方向，往林子深处走去。
空灵的声音越来越近。
火光点点。
远处的空地上真的聚集着一群兽人，他们举着火把，围在一起，不知道在干什么，看不到里面。
空地很大，全是岩石，奇怪的是，地上竟然没有积雪。
应该是被他们处理了。
空地周边是密密麻麻的针叶树，围成一圈，形成一个天然的屏障。
就在这时，余光好像扫到了什么。
艾峦仰头看向古树，这才发现树杈上还坐着一个吃瓜的少年。
额……
是那只小狼崽子。
也是，作为邻居，他更清楚鹿族在干什么，也最先听到动静。
看他惬意的样子就知道，没少来。
白天一副誓死扞卫领土边界，绝不越雷池半步的正经样，晚上偷摸溜进来，蹲人家针叶树上近距离吃瓜。
看他专注的，她在附近都没发现，还在吃瓜。
他不是狼吗？
这点警觉性都没有吗？
艾峦也没再管雪狼，望向远处的鹿群。
殊不知那少年早就发现了她。
他可不敢跟她对视，一来怕她那奇奇怪怪的力量又限制他，二来怕她扒拉他。
好家伙，他真当她是女流氓了。
难怪威城途径的时候，他也装模作样地走过，不敢逗留。
话虽如此，但少年还是不经意地看向树下的少女，怎么回事，在她扒拉他以后，他反而看她顺眼了。
也是，看光摸透，也不算什么外人。
嗯？
艾峦猛然抬头。
少年也瞬间转头，像没事人一样望向鹿群。
“有请神鹿大人！”
随一雄性高声呼喊，一个年迈的老人从远处走来，包围的人群也纷纷退开，让出一条路，让老人走进包围圈。
老人的身旁跟着一个少年。
艾峦定睛一看，正是与艾峦有过接触的鹿。
不过他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
“顷玙，这场仪式由你举行。”
老人将祀杖递给鹿。
“我不行。”
鹿后退。
与其说不行，他看上去更像在抵抗。
就像那日诱骗艾峦一样，他在抗拒一件不愿意但又不得不做的事。
“你终究要接替我，成为下一任神鹿，兼顾鹿族的族长。”
老人不顾少年的意愿，将祀杖塞进了少年的手，并威胁道，“除非你希望鹿族灭族，那便随你去，你离开针叶林也可以。”
艾峦看到这里，好像明白了什么。
原来他不仅仅受压于那只寅兽，连他的族长也在压迫他。
少年无奈。
他拿着祀杖，不得不走向台阶。
与此同时，鹿群里也响起了新的动静。
“轰——”
有人将火把丢进了早已架好的柴火堆里，熊熊烈火瞬间燃起，将半片夜空都点亮了。
柴火中间竖着一根长长的木头。
因为视角原因，距离又远，艾峦看不到横在木头上的东西，只看到一个黑乎乎点。
大火燃烧，浓烟翻腾。
那空灵的声音再次响起。
有了足够的亮光，艾峦也终于看清。
原来人群里还有七只金黄色的鹿，它们围绕着少年站立的祭坛，仰头长鸣。
鸣叫声就像丝带一样，在夜空中无限蔓延。
“时间到，赶紧开始！”
老人用尽全力，大声命令，就连声音都是颤抖的。
听得出来，老人好像也很无奈。
他大概是知道的，那少年不愿意做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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