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说些什么来宽慰方蕊。
可她连自己都宽慰不了，又何况是过去一心只有方伯文的小女儿呢？
见家里的气氛逐渐变得低迷和凝重起来，方梨道：“只要蕊蕊开心，那些衣服剪了就剪了吧，即便没了那些衣服爸爸也还不至于沦落到光着身子的地步。”
方蕊心道：“这可不好说。”
但当着蒋素兰，她到底还是忍住了，没再继续说话，而是低头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见状，方梨道：“妈妈，妹妹明天就要下乡做知青了，咱们母女三人这一别，下一次相聚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要不今晚你跟我和妹妹睡吧？”
方蕊眼睛一亮道：“我看行。”
“妈妈，今晚你跟我和姐姐睡呗，咱们母女三人都好久没有睡在同一张床上过了。”
上一次她们母女三人睡在同一张床上还是好久好久以前。
久到方蕊都不太记得具体是什么时候了。
她只知道那时候的她和姐姐都还很小，小到生活都还没办法自理。
那时候她和姐姐非常依赖妈妈。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对妈妈和姐姐就多了一份敌意。
从此她们母女三人就再也没在同一张床上睡过了。
两个女儿都这么说了，蒋素兰自然不会拒绝。
方梨原本打算将她和方蕊的床合并到一起变成一张两米多长的大床。
但在想到方伯文极有可能会像前世那样在妈妈和妹妹离开后，将方婷婷母女三人带到家里来住后，她改变主意了。
“蕊蕊，你介意我把你睡的那张床拿去送人吗？”
方蕊和蒋素兰同时一怔，尤其是蒋素兰。
她皱着眉一脸不赞同，哪怕蕊蕊下乡了，她也是这个家里的一份子，梨梨怎么能把蕊蕊的床拿去送人呢，这让蕊蕊怎么想？
经历过前世种种的方蕊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明白了方梨的用意。
她道：“当然不介意呀，反正我明天就要下乡做知青了，我睡得那张床空着也是空着，还不如送给有需要的人，这样咱俩的房间也能宽敞一些。”
方梨：“宽敞不了。”
“为什么？”方蕊问。
“因为我打算我爸妈睡的那张床搬到咱俩的房间，然后把咱俩其中的一张床留给爸爸，以表他对咱们这个家的忠贞。”
“扑哧！”
方蕊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姐，你这主意好是好，我就怕爸爸知道以后会找你的不痛快，到那时我和妈妈又都不在，家里连个能帮你的人都没有……”
方梨斜睨了眼方蕊，那模样就好像在说“我会连一个小小的方伯文都对付不了？妹妹，你瞧不起谁呢？”
“……”
方蕊忽然就想到了方梨先前拿给她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药。
好吧，她到底还是小看了她的姐姐。
“梨梨，蕊蕊以后还要回来的，那床要不就别送人了吧？”
“不行，我不同意，我的床必须送走，姐，你等我，我现在就去隔壁问马叔马婶，要不要我睡的那张单人床？”不等方梨和蒋素兰说话，方蕊撒腿就往外跑，生怕慢了，她的那张床就会被方婷婷姐弟俩中的谁给占去，到那时她真的会气到呕血的好吗？
隔壁马家，一家人刚吃完饭还没顾上收拾，方蕊就来了。
她进门便道：“婶子，我姐让我问问你和马叔，你们要不要我睡的那张床？你们要的话，今天就搬走，不要的话我再去问问其他人。”
“要要要……”
不等马翠花和她男人说话，他们家和方蕊一般大的二儿子就开口了。
“妈，蕊蕊睡的那张床是方叔花了大价钱从市里的家具厂买回来的，特别特别的好，你们要不给我搬的话，我就和大哥自己去方家搬，反正蕊蕊那床我要定了……”
说完，马老二擦擦嘴拉着他大哥就往外走。
马翠花和她男人还有方蕊忙跟了上去。他们到时方梨和蒋素兰已经在往外搬床了。
见状，马翠花忙道：“梨梨，你这手以后可是要给病人看病的，可不能让粗活弄坏了你的手，你赶紧把床放下来，让你马叔他们来搬，你在旁边指挥就好。”
方梨也没跟马翠花他们一家讲客气，手里的床板被马老大和马老二接过去后，道：“婶子，这个床要不就直接搬到你们家去吧，不然我家这乱糟糟的也没地放，主要是我们还想把剩下的两张床换个位置。”
方家的动静闹得太大了。
周围不少邻居都出来看热闹了，但因为被床板床头这些挡着也没能看出个所以然来。
直到马翠花他们一家帮方梨将剩下的两张床调换好位置，这才搬着方蕊的那张床回到自个家。直到他们将家里用门板拼凑成的床搬出来时，大家才从马翠花口中得知事情原委。
“蕊蕊不是明天下午才走吗？怎么今晚就把自个的床送人了？那她今晚睡哪？”
“那么好的床和衣服梨梨竟然说不要就不要了，蒋医生也不知道拦着点！”
“梨梨这丫头还是年纪小了点，这也太败家太不会过日子了……”
“你懂个屁，要我说梨梨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老方要不再婚也就罢了，万一他再婚，蒋医生和蕊蕊的那些衣服和床还不知道会便宜谁呢？与其留着那些东西日后膈应自己，还不如趁现在把它们处理咯……”
方伯文和城南一女人走得特别近，甚至疑似有了私生子的事，在家属院已经不算是秘密了。
也正因为如此，哪怕今晚方家的动静闹得这么大也没有一个人跑到方伯文面前去多嘴说些什么，毕竟，方蕊马上就要下乡做知青了，蒋素兰下乡改造的事也已经提上了日程。
当然最重要的是先前的那些衣服鞋子让家属院不少人都占到了便宜。
甚至就连马翠花他们家丢出来的床也都被家属院其他人家捡走了。
这恰恰也是方梨最为聪明的地方。
这一晚，母女三人久违地又睡在了同一张床上。
睡在母亲和姐姐中间的方蕊罕见地睡了重生以来最为踏实的一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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