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黄书坐在厂房一角，抽着烟，望着远处的夕阳逐渐被夜幕吞没。
白天在厂门口和街道办的对峙让他心里火烧火燎，可冷静下来想想，街道办确实有他们的难处。
这住房的事儿不解决，工人们南下的心里难免留着疙瘩。
“唉，这事儿怕是还得再找李成林说说。”
黄书心里一横，把烟一掐，拍了拍身上的灰，朝街道办走去。
街道办的办公室内，灯光昏黄。
李成林正坐在桌前，一边翻看文件，一边揉着太阳穴，脸上尽是疲惫。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谁啊？”
李成林头也没抬，声音里透着几分不耐。
“我，黄书。”
门被推开，黄书跨步而入，脸上没了白天的冷意，反而透着几分认真。
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叠在膝盖上，神情坦然。
李成林放下文件，抬头看他一眼，挑了挑眉。
“怎么？这会儿又改主意了？”
黄书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低沉。
“李主任，这工人南下的事儿是大事儿，咱们也不能把家都掏空了不管。这住房问题，不是咱们逞一时口舌之利就完事的。”
李成林听到这话，眉头松了松，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几分轻松。
“黄书，你也懂咱们的难处。工人们去闯荡是好事，可留下一大批房子空着，咱们街道的压力也不小啊。”
黄书点了点头，语气淡然中带着一丝沉稳。
“我明白，这房子归根结底是国家的，是集体的，咱工人们也不是占着不放。可工人们南下，不是去享福，是去拼命，这点尊重得有。”
李成林一听这话，点了点头，目光直直地盯着黄书，倒是期待他能说出个解决方法来。
“既然你懂这个道理，那你说说，有什么法子能两边都顾上？”
黄书咧嘴一笑，眉毛一挑。
“我看这样，房子的拥有权归国家、归集体，没问题。可是使用权，得给工人们保留。这是他们的家，是他们的根！”
李成林微微一愣，眉头皱起。
“使用权归工人？那要是他们不回来，这房子岂不就空着？”
黄书微微摇了摇头，淡淡地说。
“那也好办。要是有工人不打算回来了，他们可以选择出租或者卖出这房子，您街道办可以帮忙经手。这样既解决了住房压力，也尊重了工人的意愿。”
李成林闻言，抬手摸了摸下巴，也认真想了想。
“嗯……听起来倒是个法子。这既不伤了工人的心，又腾出了房源，可行倒是可行。”
黄书轻轻地笑了笑。
“李主任，工人们拼命去宝安，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龙国的未来。您作为领导，可别让他们心寒啊。”
李成林点了点头，正要开口，忽然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脸色一变。
“不行，这房子要是搞成交易，万一有人说咱们街道办借机捞油水，那麻烦可就大了！”
黄书一听，忍不住哈哈大笑，双手一摊。
“李主任，您这可是官大的事儿，我这小干部还真没资格操心这个。再说了，这些工人可是为国家去拼命的，能有个家等着，难道不该吗？”
李成林被他这话噎得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里又气又无奈。
可话说回来，黄书这话也有几分道理。
他揉了揉眉心，嘴里低声嘀咕了一句。
“你小子，倒会推卸责任。”
黄书见他露出妥协的神情，心里暗暗一笑，继续说道。
“李主任，您要是怕出问题，可以定个规矩，给咱工人定价。街道办有个标杆，您也好交代，工人们也有底。”
李成林深吸一口气，皱眉点了点头，显得有些无奈。
“黄书，你可真是个难缠的家伙。行，这事儿我就按你说的来，回头把方案上报上去。”
黄书露出一抹笑意，站起身拍了拍李成林的肩膀。
“那这事儿我就交给您了！李主任，有了您在，咱工人们上路可就放心了！”
李成林苦笑着摇了摇头，看着黄书走出办公室的背影，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
“真是个硬骨头。
回到院子里，家人早已在准备着晚饭。
丁秋楠一边摆弄着晚饭的碗筷，一边眉头紧锁，忍不住问道：
“书哥，厂里的事我听说了。你可别拿自己去顶风口啊，万一被人盯上，你这工作可就不稳当了。”
黄书坐在椅子上，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无所谓的笑意。
轻轻拍了拍桌子，示意她放宽心。
“秋楠，你啊，别担心。这年头，咱们工人要真是没点骨气，被人当软柿子捏，那才叫窝囊！”
丁秋楠放下碗，盯着黄书。
“可你明白现在是什么时候吗？眼下到处都盯着厂子，稍不留神就有人找上门来。你要是真跟街道办这么顶上，咱们的日子可不好过啊。”
黄书哈哈一笑，眼神中那股霸气是毫无掩饰的。
“秋楠，你信我。与其不声不响地南下，给人把柄，还不如大大方方地弄出点声响来！让他们知道咱们轧钢厂的底气，让他们看看咱们工人不是好惹的。”
丁秋楠皱眉，最近周边都听到了一些风声，局势像是有些紧张了。
“可这动静也闹得太大了吧？这要是让那些……听见了，指不定怎么传呢！”
黄书挥了挥手，满不在乎地说道。
“咱们正正当当，怕他们干啥？让他们知道轧钢厂的名声，不敢随便来找麻烦。往后几年，这些人还不敢轻易碰咱们厂子。”
丁秋楠看着丈夫满脸的自信，心里也渐渐放松下来。
嘴里叹了口气，却也带着一丝骄傲。
“也罢，你呀，还是那个倔脾气。轧钢厂有你在，算是安稳了。”
这几天轧钢厂的事确实是闹大了，听说都引来了各方的注意了。
甚至都有记者想过来采访了，只不过后来被某些领导拦下来了，这才没有把事情闹得更大。
而黄书也留意到了风向的转变，丁秋楠的担心并不是空穴来风，但他不在乎。
“只要出了四九城，就是广阔的天地让我发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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