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电话之前，邢若楚特意检查过房内装的小型摄像机。
是确认机器都没有开，才敢口无遮拦。
“这个新来的女嘉宾真的挺土的，一张嘴就显得她特别不聪明的样子。”
“你别看她在镜头上斯斯文文的，私下里就是理查德的舔狗……”
“那个理查德确实挺厉害的，不过他也是傻子，居然被这么个女的迷得团团转。”
“我也不是不想和那个理查德打交道……但凌祺语就像长在他身后的尾巴似的，形影不离的！理查德这个人性格也有点怪，不太爱搭理陌生人，总不能让我去热脸贴别人的冷屁股吧？”
邢若楚在镜子前打量着自己的衣裙，冷不丁就发现，门外站了个人。
深蓝色的驼绒大衣，里边是纯黑色的小高领毛衣。
今天没谁穿这个色啊？！
“谁在外边鬼鬼祟祟的！”
邢若楚吓得花容失色。
然而，当看清走进来的人是斯辰时，她又惊又喜。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今晚还有一场比赛吗？”
斯辰满脸寒霜，“我要是不回来，还听不到刚刚那么精彩的一番话。”
邢若楚背在身后的右手，不由得捏紧了衣服。
“我……那都是我和我朋友开玩笑的。”
斯辰：“你私底下是不是也这么对夏夏？”
邢若楚的表情在这一瞬间变得格外复杂。
想辩解，却又不知道该从哪辩起。
七分委屈，三分自嘲。
“斯辰，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
“是我错了。”斯辰的语气比刚才更冷，“我不该拿以前的眼光看你。”
邢若楚刚刚捂热的心，瞬间又被冰渣子冻僵。
“斯辰，不是你听到的那样……”邢若楚的眼圈红了，“我真的就是开玩笑！”
斯辰垂眸看她，像在看陌生人。
“小楚，当年爷爷说，你过的不容易，是周家欠你爸爸一条命，所以一定要保护好你。”
“我爸妈也走得早，我懂无依无靠的感觉，所以，后来就把你当妹妹看待。”
“你在尤里岛住的那段日子，娴静、乖巧，我以为那是你的本色。”
“没想到，都是演给我看的。”
窗外的雪渐渐小了，邢若楚的心里却大雪漫天。
她止不住眼泪，甚至还想过来拉斯辰的手。
然而，他只后退小半步，就避开了她亲昵的动作。
斯辰：“你知道我不喜欢拉拉扯扯。”
邢若楚只能收回手，抱紧自己的双臂，任凭眼泪肆意流下，“我不是装的！人有很多面，我在你面前的那一面，是我最柔软的一面！不需要伪装，不需要费心经营和社交，不需要努力满足外界对我的期待……”
她的哭声很轻，整个人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碎了。
斯辰没有接她的话，她却更加激动。
“我特别喜欢在尤里岛的日子！”
“那时候虽然还没有长大，可是我已经幻想过，余生和你一起生活的场景！”
“我知道我的出身和家境，这辈子都够不上你了。”
“所以那会儿我就在想，我可以付出比别人多一倍的努力，勤学苦练，精进自己，达到爷爷给我定的目标，再超过那些目标，变得更强，更优秀……”
“然后，我就可以站在你身边。”
“从十六岁开始，我就坚定地认为，能站在你身边的人，必须足够优秀！”
“就算我不配，我也一定会帮你把好关，选一个匹配得上的人！”
“可是你最近在干什么？”
“要不是我回国，我都不知道，你这么自降身价，自轻自贱，非要把自己签成个什么艺人……”
“你觉得很好玩吗？”
说到后边这几句，邢若楚大动肝火。
斯辰蓦然笑了，“你可能不清楚，我爷爷都没有用这种语气训过我。”
邢若楚怔住。
斯辰的笑容里满是疏离，“我和爷爷说要回国，爷爷只祝我，玩的开心。”
“我……”邢若楚支吾。
斯辰又后退了半步，“你刚刚对我的那番批评里，一半是‘你觉得’，‘你认为’，‘你想’。小楚，你对我的滤镜太重了。”
“不就是因为程翊夏不见了吗？”邢若楚潸然泪下，“我去找她！”
说着，就朝外跑。
斯辰扯住她的手臂，“你知道她在哪？”
“我知——”
最后一个字，被邢若楚咽了下去。
她更心虚了。
斯辰难以置信地盯着她：“我还没回来，就再三问了节目组，知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导演说，她没有告诉任何人。”
“导演还说，你告诉他们，你也不知道。”
“你说，夏夏没有给你留下任何消息。”
“现在，你却知道夏夏的下落。”
邢若楚这次终于拉住了斯辰的衣摆，“我不知道！她没有和我说！我知道你担心她，我去找她回来！她回来你就好了！你就不会怪我了！”
“你不用胡闹。”斯辰甩开她的手，“我已经派人问过她的下落了，她没事。”
“她没事……她当然没事！”
邢若楚走到门边，一脚踢上门，把门锁了。
“周斯辰！程翊夏是不是给你下蛊了？！”
邢若楚背对着周斯辰。
她不想哭，可是眼泪止不住。
“你是随便勾勾手指头，就能改变成百上千人性命的周家太子爷！”
“你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去成全她？”
“你不为自己想想，也不为周家想想吗？”
“要是让那些对周氏集团虎视眈眈的人，发现你是这样的！他们岂不是又要卷土重来？到时候，你和爷爷多年的苦心努力，岂不是都要白费了吗？”
斯辰抻了抻刚刚被邢若楚拽过的位置。
用力抚平了上边的细小褶皱。
“小楚，我最大的错误，就是没有符合你的期待而已。”
“首先，我和夏夏相处的时候，很开心，我并不委屈，那都是你的幻想。”
“其次，周家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他们不会因为我这个继承人有点个人追求，就放弃他们自己应得的利益。”
“最后，他们如果因为觉得我弱，就卷土重来，那不是更好吗？爷爷正嫌最近太清闲，在严查集团蛀虫。要是他们主动冲出来送人头，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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