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地点设在城北的天坛。
五品以上官员皆可携家眷参加。
肖蘅昏迷不醒，所以定远侯府只有三位主子前往参加。
定远侯府马车停下的时候，南府的马车刚好抵达后方。
今日的南雪一身素净白衣，整个人透露着一种清雅脱俗的气质。
她下了马车，万分恭顺地回身搀扶身后的老夫人，“祖母，当心台阶。”
老夫人笑得慈祥，顺着她的手慢慢下了马车。
人刚站定，就看到站在前方的南絮，脸上笑容顿时收敛。
“你父亲办事真是越来越不利索了。”
区区一个南絮，竟然用时这般久都还未处理干净。
留着这么一个人在，不知为何，她总有心慌和不安的感觉。
就好像只要有南絮在，南府就会受到威胁，一步步走向没落一般。
可转念一想，南絮怎会有此能力，就算她真的有此能力，失去了南家这个后盾，她这个世子妃又能做到几时？
“祖母勿忧，此事父亲自有主张。”南雪微微一笑，看向南絮的眼神竟是平静无波。
若南絮回头，定能发现今时今日的南雪与以往大有不同。
可惜江素卿催得紧，她错过南雪的变化，也未察觉到自己即将面临的危机。
等官员皆已到齐，天坛下已是比肩迭迹。
皇家祭祀意在向上天与神明表达敬意，祈求国泰民安，五谷丰登。
皇帝需沐浴净身，而后在祭司的引导下开始准备祭祀。
只听祭司唱响迎神曲，祭祀仪式正式开始。
“请帝后向天地神明行叩拜之礼。”
皇帝撩开龙袍，与皇后齐齐叩拜天地神明。
下方后妃与朝臣及家眷也纷纷行跪拜之礼。
迎神，奠玉帛，进俎，初献，亚献，终献，撤馔，送神，望燎，等祭祀仪式结束已是两个时辰后的事。
仪式结束之后，便是酒宴与祭宴的开始。
上清殿中，皇帝高举杯盏，以庆祝祭祀的成功和丰收之年的到来，“皇天后土，佑我皇朝，愿四海升平，国泰民安。”
一杯酒下肚，皇帝便觉烧心难耐。
头颅一偏，一口黑血从他口中吐出。
“陛下，来人啊，快请太医。”元福公公最先发现端倪，登时厉喝一声。
身侧的皇后脸色大变，喊了一句护驾，快速走到皇帝身边。
下方，朝臣及家眷乱做一团，生怕下一刻就会有刺客出现，殃及他们的性命。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只见几道黑影闪过，四周皆是刀剑碰撞之声。
只不过黑衣人的目标乃是上方的帝王，根本无暇顾及下方之人，这也给了他们安全撤离的时间和机会。
高台之上，皇帝轻靠在皇后身上，眸底散发着冷意，“既然来了，为何做个缩头乌龟？”
“哈哈哈......宁乾越，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一道阴冷又夹杂着恨意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
只见一群黑衣人拥护着一名容貌尽毁的中年男子踱步而入。
从进殿开始，他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上方的帝后二人。
尤其是见到皇后搀扶着皇帝，眼底满是关怀之意，男子眼中的恨意更是达到了巅峰。
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本该是他的，还有皇后许仙月也本该是他的妻子。
若不是宁乾越使诈，他怎会沦落至今时今日的田地。
不仅容貌尽毁，更是只能躲藏在暗处，像一只见不得光的老鼠。
“你......是宁瑞？”皇后扶着皇帝的手紧了紧，有些难以置信。
可宁瑞不是死于那场大火之中，他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听见皇后的声音，宁瑞眼中的恨意削减了几分，他痴痴望着皇后，眼中含泪，“仙月，是我。”
皇后脚下不受控制，正欲走上前，皇帝扣住她的手腕朝她摇了摇头：“这是我与他之间的恩怨，你万不可出面。”
“可是......”
“没有可是，就算不是因为你，我与宁瑞也注定无法和解。”
望着两人四目相望的模样，嫉妒使宁瑞彻底失了理智。
他面目狰狞地狂笑：“我与你是无法和解，因为你是个将死之人。”
那杯酒中下了无解的剧毒，只消一刻钟便可令人毒发身亡。
“是么？”皇帝拭去唇瓣的黑色血迹，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可惜要让你失望了。”
松开皇后的手，他一改先前虚弱的模样，漆黑如墨的眸子闪烁着危险气息。
“你......没中毒？”宁瑞的笑容僵在脸上。
怎么会？
为了今日，他筹谋隐忍了十几年，应是万无一失才对。
为何宁乾越没有中毒，难不成他早就知晓今日之事？
若真是如此，那宁乾越还真是深沉得令人头皮发麻。
皇帝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宁瑞，你本有机会安稳过完这一生，为何就是不懂珍惜？”
“你住口，从你夺了我所爱之人开始，你我之间就注定不死不休，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宁瑞。”皇后红着双眼往前迈了两步，“我说过对你只有友情，可你仍旧冥顽不灵，今日我便将你赠于我的玉佩奉还，从今以后你我之间……形同陌路。”
质地清透的浅蓝玉佩悬挂在皇后手中摇摇欲坠，宁瑞的心也跟着悬在了半空之中。
“不......仙月，你不能这么对我，明明你我相识在前，为何你就是看不到我对你的感情？”
“两厢情愿才叫感情，我对你从未有过男女之情。”皇后心一狠，将玉佩奋力抛向宁瑞。
“不......不要。”宁瑞目眦欲裂，扑上前去接那枚玉佩，可还是晚了一步。
只听一声清脆的响声，玉佩落在地上碎成两半。
就像他和仙月的友谊彻底破碎，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半跪在地上捡起碎裂的玉佩，他扬起挂满泪水的脸，“你一定是被逼迫的，杀了宁乾越，只要杀了宁乾越你就能恢复自由。”
气血不断沸腾，杀意如潮水般上涌。
他双足一点，身子腾空飞起，持剑刺向皇帝。
皇后心中一惊，毅然挺身挡在皇帝面前，“宁瑞，希望我的死能平息你心中的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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