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的日光灯管在头顶发出细微的嗡鸣，王逍逸把第六杯浓缩咖啡灌进喉咙时，货架第三层突然亮起微弱的荧光。他屏住呼吸，看着那些暗绿色光点像电子病毒般在金属隔板上蔓延，逐渐拼凑出"Happy Birthday"的闪烁字样。
这是他蹲守的第七个夜晚。
当第一个鲱鱼罐头在货架顶端跳起踢踏舞时，王逍逸还以为是咖啡因过量产生的幻觉。直到三百个银灰色罐头同时开始膨胀，像被吹响的魔笛唤醒的金属蟾蜍，在生日歌变调的电子音中喷射出粘稠的汁液。
"阿尔法！通风系统！"王逍逸用领带捂住口鼻，在恶臭的银色烟雾里扑向那道荧光。侦探帽的帽檐扫过他手背时，他分明听到一声带着奶味的惊呼。
被揪住翅膀的小妖精只有巴掌大，浑身散发着蓝莓司康的甜香。它气鼓鼓地挥舞荧光笔抗议："根据《妖精法典》第三千六百五十二条第四款..."
"法典第三卷第六章说的是禁止在人类食物里掺迷幻孢子。"阿尔法的声音从天花板通风口传来，暗影追踪者倒挂着垂下半个身子，发梢的蜘蛛丝在月光下泛着银光，"而您，尊敬的薄荷糖阁下，上周刚用彩虹软糖篡改了店里的监控记录。"
妖精长老的树皮长袍扫过满地鲱鱼残骸，单片眼镜后射出两道精光。当那本用枫叶装订的《妖精法典》被翻开时，王逍逸注意到书页间飘落的居然全是过期彩票。
"咳咳！"长老用放大镜聚焦月光，在法典某页烧出个冒烟的圆孔，"根据战时特别条例，偷吃人类点心的惩罚是——"
"给王先生打工抵债！"阿尔法突然从蘑菇形状的时空裂隙里钻出来，手里还举着半块像素化的草莓蛋糕。奶油正顺着他的暗影披风往下滴落，在水泥地上腐蚀出一个个会尖叫的小坑。
妖精们的工作室藏在仓库最深处的水管背后。当王逍逸跟着钻过生锈的管道时，荧光苔藓突然在他鞋底绽放，每走一步都溅起细碎的星尘。数以千计的妖精正趴在露珠凝成的全息屏前，用蒲公英绒毛制成的键盘输入数据流，空气中漂浮着用彩虹编织的加密电报。
"这是我们新研发的认知同步器。"长老用橡果拐杖敲了敲正在发芽的服务器，"只要把...等等！那是不能碰的！"
王逍逸的手指已经触碰到某个形似松果的接口。所有露珠屏幕同时炸开成像素烟花，血红色的警告弹幕如暴雨倾泻：
【检测到第七研究所外围防御缺口】
【认知污染指数突破临界值】
【建议立即销毁所有携带███标记的异常物品】
一只耳尖缺口的妖精突然撞翻蜂蜜罐。在扶起那个颤抖的小家伙时，王逍逸发现它尾巴上系着的手环正在渗出黑色黏液——和母亲寄来的蘑菇包裹上，那个用菌丝拼成的齿轮标志如出一辙。
"这是黑市流通的认知过滤器。"长老的胡须突然绷直成五线谱，每个音节都带着颤音，"戴上后能看穿世界表层的伪装，但人类的神经突触..."
王逍逸已经把手环扣在腕间。刹那间，货架化作流动的二进制瀑布，阿尔法的影子裂变成无数扭动的触须，最惊悚的是手机屏幕上母亲发来的新消息：
【早餐新研发了数据流包子，记得趁热吃哦（笑脸.jpg）】
附带的动图里，包子正在用菌丝组成的吸管吮吸自己的馅料。
（*手环内侧的刻痕渗出荧绿液体：认知层级突破装置Ver.0.13——试用期间若出现现实解构现象，请立即饮用双倍浓缩猫屎咖啡*）
"找到你了。"紫色女神的声音从长满青苔的蘑菇电话里溢出，带着海底电缆般的杂音，"现在立刻假装食物中毒，三号传送阵的洗手间有..."
警报声如生锈的齿轮般碾碎空气。当王逍逸撞开隔间门时，抽水马桶正在融化成量子漩涡。紫色女神从下水道探出半个身子，珍珠发饰间缠着会发光的深海蠕虫："下次进货清单里混进了第七研究所的认知病毒，它们会通过..."
整面墙突然睁开密密麻麻的电子眼。女神把王逍逸踹进传送阵的瞬间，他看清对方裙摆上粘着的不是藻类，而是无数正在尖叫的微型人脸。
回到店铺时，收银机正在用摩斯电码哼唱生日歌。妖精长老擦拭着雾化的单片眼镜："王先生刚才说要去第七研究所野餐？需要准备防认知污染..."
鼻血滴在玻璃橱窗上的瞬间，王逍逸在倒影中看见自己的虹膜深处，三个银色齿轮正在咬合转动。货架上的商品包装日期开始逆流，而母亲的新消息正在通知栏里蠕动：
【晚餐准备了时间褶皱汤，记得把阿尔法带回来当食材呀（爱心.gi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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