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雨，乌云发泄了情绪。
那是一场短暂的雨，楼房前平底上的青苔还未来得及复苏，天就放了晴。
梁瑜捧着半个西瓜站在阳台前，西瓜的中心被挖了一个坑，用圆规划拉一个圈，不过如此。
这栋楼是上个世纪建成的，岁数比梁瑜还要大。
老楼房靠近汽车站，在屋顶能够看见那一整块的平地，城乡公交车就在那块地方进进出出，另外一个平地是长途汽车站，来往的车不如城乡公交站多，瞧着就要新一点。
大约有半年梁瑜没有回老家，这座老城的变化并不大，也没有让梁瑜感觉到特别熟悉。她望着远处的车与人，踮了踮脚打算看得再远一些。
她屈腿，眼睛不由睁大。
熟悉的校服出现在路口。
应言走过墙皮微微脱落的过道，白色帆布鞋的鞋底沾上泥土。
雨后的阳光毫不费力穿过云层，矿泉水的瓶子在阳光下反光。
“应言！”
梁瑜抬手，手里拿着一个勺子。
应言头都没有抬一个，梁瑜反应过来他们之间的距离还足够远。
梁瑜讪讪放下手臂，恶狠狠勺了一勺西瓜，破坏了有几何美学的弧度。
应言默不作声转了个水瓶。
看着应言走近，她清了清嗓子：“应言。”
“应言，你回来怎么不跟我一块？”
她的话总算落在应言耳朵里，由上而下应言的模样清晰落在她眼中。
仰头并不破坏应言的容貌，不过梁瑜早就看惯了这张脸，没有多大的反应。
应言回答：“你没说。”
简单明了。
但凡有错，错的是问话的梁瑜。
梁瑜还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她没说，他就不能够问一问！
这下子梁瑜成了没理由的那个，所以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并不追究对错。
她语气欢快，像是两人之间没有隔阂，“那下次回来跟我一块？”
明明他们已经有十天没有说过话，这段日子梁瑜瞧见应言那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能躲就躲绝不多言。
“好。”
说话时应言的唇角弧度自然上扬。
光打在他的脸上，M型唇，高挺鼻梁。
应言是学校里的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不留遮掩眉毛的长发，只让人觉得十分清爽。
对视几秒，梁瑜先撇开视线，她没有去看蓝天，没有去看西瓜，毫无目的的。
梁瑜小的时候就认识应言。
在很多人都不知道应言这个人的时候，梁瑜就跟他一块儿玩。
感情是处出来的，他们一块儿念小学、初中，甚至换了个地方念高中他们还一块。
不过进入高中后，学业紧张、人际复杂，梁瑜跟应言关系开始疏远。
他们各自有各自的圈子，在高中之前他们的关系圈有很大的交集，如今交集的占比越来越少。
泛黄的墙壁坑坑洼洼，走廊从一侧到另一侧是贯通的，还是早些年的风格。
门把手上塞着健身房、游泳屋、房屋销售……各种广告，头灯的灯还是钨丝灯，到了夜晚钨丝灯会亮起暖色调的光，白日总瞧着不够干净。
应言的校服跟这一栋老楼房格格不入，那是一年学费几十万的学校。
簇新的校服，发霉的老屋。
云德高中是海城的贵族学校，入学的学生非富即贵，他们出身富贵、家族显赫。
当然，云德高中每年也招个别成绩优异的学生，应言就是凭借着优异成绩入学的。
云德高中是海城名副其实的贵族学校。
最好的教育资源倾注云德高中，云德的奖学金也是其他高中无法企及的。
对那些豪门少爷来说一个月的零花钱，对应言来说是一笔巨额收入。
贵族学校足够挫败普通家庭的孩子的自信，不过它确实有最好的教育资源，除此之外还有更优渥的奖学金。
“小雨，你什么时候回的？”
“又漂亮起来了，这么漂亮的，真的是太会生了。”邻居阿姨的语气里透露出赞叹，梁智勇跟余溪的女儿真的是会挑长相的，素面朝天的也不耽搁梁瑜的五官生的好看。
梁瑜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邱阿姨简直是她的迷妹。
每个人的审美都不一样，云德中学不限制学生的发型、妆容的，梁瑜见识过太多的俊男美女。
毕竟是贵族学校，里面的学生非富即贵的，家底奠定他们的气质，金钱堆砌着他们的品味。
住在老楼房的梁瑜自然不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不过她妈是给有钱人打工的。
在别人家里当了十多年的保姆。
那家人厚道，保姆女儿的前程都安排好了，梁瑜的学费不用家里出一分钱，都是某家安排好的。
梁瑜在学校里就是蹭一下教育资源，跟云德高中的同学比起来，梁瑜不起眼不惹眼。
“阿姨，就你一直夸我漂亮。”梁瑜笑着语调上扬，“我都快找不着北了。”
她笑起来就更惹邱心芳喜欢，邱心芳就羡慕别人家里有乖巧伶俐的女儿，邱心芳觉得去了海城的梁瑜气场都不一样了。
很大方，更落落大方。
梁瑜很臭屁地跟应言说，邱阿姨说她又长漂亮了，她装作无意问男孩：“你觉得我漂亮吗？”
“没想过。”
“啊？”梁瑜惊讶，还能这样回答。
那你现在可以想想啊。
“漂亮的。”低头的应言，目光与梁瑜对上。
梁瑜上一秒的惊讶尚未收回。
听到应言的回答，嘴巴都不晓得怎么张了。
被说漂亮，梁瑜心里自然高兴。
应言平时不会跟那些幼稚的男生一样，说一些贬低人的话。有时，还有点一板一眼的，梁瑜知道他是个认真的人。
念初中的时候，喜欢应言的女生可多了，低年级、高年级的，甚至还有校外的，那时应言妥妥的校园风云人物。
高中，因为跟应言一块到了海城念书，还有人跟她打听应言的近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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