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雨真带了四个女兵和程玲进了清节堂。
壮妇带着几个老年女仆在后面虎视眈眈的跟着，却不敢造次。
因为金花的力气她们已经领教过了。
平时自诩清节堂内无敌手的壮妇此时也怂了几分。
祝雨真走进大门后，发现是个院子，一扇上了锁的大门堵住了去路。
院子内简陋的很，一面高大的围墙上水迹斑斑，长满了绿苔。
墙下散乱的堆了许多瓦砾和杂物。
院内传出叱骂和哭泣的声音，有个女人在高声的骂着谁。
祝雨真眉头一皱，正想着如何进去，金花走近一看，旁边有个侧门，便道：“这里有侧门！”
门口一个老妇站了起来，伸手拦住，叫道：“你们要干什么，这里不能进！”
金花一把拽开她，上前一推门，便推开了。
祝雨真等人在后面跟上，从侧门走进去后，又来到一处大院子。
院内仍旧破败，只是收拾的还算干净。
院子中此时站了几十个灰灰败败的妇人，中间却有个衣饰鲜亮的妇人正训斥一名跪在地上的年纪甚轻的女子。
“你们去打听打听，五嫂我十六岁守寡，到现在快二十年了，有过半句闲言碎语没有，你们进来才几天，就耐不住寂寞了。哎呦呦，有这心思，早干嘛去了，进了这清节堂，就要能守得住，就要认命......”
被训斥的女子跪在地上只是哭。
训人的妇人约三十四五年纪，长相白净妩媚，体格婀娜，风韵犹存。
看穿着打扮，应该是这里的管事的。
她正训的起劲，注意到院子里来了几个人，侧身一看，为首的是个富家小姐模样的人。
妇人吃了一惊，心道，这些人什么时候闯进来的？
自己在这里耀武扬威，被外人看到了可不好。
于是脸上堆下笑来，道：“呵呵呵，这位小姐怎么称呼，这里是不能进来的，要是看人的话，得在外面看！”
祝雨真知道这人大概就是程玲提到过的什么五嫂子了，平时在清节堂里一手遮天，经常训斥骂人。
祝雨真冷冷的道：“这是怎么回事，何故在此骂人？”
妇人被问的一愣，心道，自己上面也是有人的，管你哪里来的神仙，还怕你一个黄毛丫头不成。
当下扭了扭腰肢，敷衍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奴家又平白欺负人呢。这堂里的新进来的小的，一个个都不省心，我是操碎了心，磨破了嘴，还不是希望都能安安稳稳的，五嫂子我也是为了这清节堂的声誉啊，我不管，谁管呀？”
一瞥眼，看到程玲站在旁边，皱眉厉声道：“嘿，你这思春的浪蹄子，还敢回来，有种就别回来，想跑就跑，想回就回，你当清节堂是过家家的地方吗？”
程玲被骂的一脸憋屈，一撇嘴就要掉眼泪。
五嫂子偷瞧了下祝雨真，发现对方正皱眉不耐烦的看着自己，心知有些失态了，忙道：“咳，让大小姐见笑了，你瞧我这嘴，我就是刀子嘴，豆腐心那......”
祝雨真没搭她的话，只问道：“这里收了多少人？”
五嫂子赔笑道：“有二三百吧。”
祝雨真点了点头，便朝妇人身后看去。
这些守节妇人有老有少，穿着朴素至极，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看着眼前五嫂子的“表演”，眼神里只有麻木和迷茫。
老的已经头发花白，最小的一个才十四五岁的样子，身量还没长成，怀里居然还抱着个婴儿。
祝雨真也听说过，有很小就守寡的，但此时见到，心下仍旧十分震惊。
节妇们一个个都瘦巴巴的，面有菜色，精神状态极其萎靡。
那五嫂子和壮妇等人，却要好上不少。
祝雨真心道，程玲说的没错，清节堂的补助大部分都被层层盘剥捞走了。
分到守节寡妇们手中的，十不存一。
每天一粥一饭，勉强不饿死罢了。
节妇们见来了几个年轻女子，其中一个品貌出众，知道是又是哪个大户人家的。
恐怕是过来布施的。
心中泛起一丝涟漪的同时，又连连叹气。
布施了又能怎样，人一走，东西多半还是会被收走。
留下我们这些命苦的人，在这里半死不活。
祝雨真走到那个抱着婴儿的小女孩面前，摸了摸她的头，温言道：“你叫什么名字，你多大了？”
小女孩目光呆滞，懵懂道：“我叫小桃，十四了。”
“什么时候来的这里？”祝雨真问道。
“有半年了。”
“这是你的，弟妹？”祝雨真指了指小女孩怀里的婴儿道。
“不是，这是奴家的宝宝。”小女孩目光呆呆的。
祝雨真一看那孩子，破布衫包裹的严严实实，露出个脑袋皮包着骨头，一只小手皱巴巴的和鸡爪子差不多。
也不哭也不闹，似乎是睡着了。
“奶，奶够吗？”祝雨真看小女孩也消瘦不堪的模样，怀疑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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