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晚上吃饭时间，陈可宜和刘建立两方没有再发生冲突。刘建立毕竟是个行长，所谓的体面人，被当众骂了之后不可能一直下三滥的纠缠。
他觉得既然安排了力哥，能搅黄陈可宜贷款的事，就是最大的报复。
回家的路上，陈可宜微微有点酒意，想起这件事还有点添堵。
“坏就坏在这个刘建立身上！”陈可宜酒后话有点密，抱怨说，“其实他们行的两个副行长，还有几个中层科室负责人，关系都挺好。就因为这家伙有那些脏心思，压着不给签字。”
“放心吧，这种人蹦跶不了多久。回头换个领导，你和银行的关系瞬间就理顺了。”
“说得轻巧。”
“真的，刘建立这种人很快就得栽。”
“？？？”
“你盯着我干嘛？我猜的。天狂有雨，人狂有祸，坏事做多了，肯定要遭报应。”
“你不会背着我做什么了吧？”
“你这人多疑。”
正说着，高龙藏的电话来了，是治安所副所长、书呆子眼镜打来的。
“刘建立确实在那里，抓了，感谢你这位热心市民的举报。”
言简意赅。
后排的陈可宜眼睛睁得大大的，酒意也消散了三分。
看到高龙藏挂了电话，陈可宜不禁问：“我怎么隐约听到‘刘建立’，还有什么‘抓了’，什么意思？”
高龙藏笑了笑：“刚才这货接受请吃之后，又去一个夜场接受了那种涉黄服务。你知道我这种正直人，眼里最揉不得沙子，反手就给他举报了。”
陈可宜乐得前仰后合。
她似乎可以想象出，刘建立被治安官现场抓住时候的尴尬场景，肯定灰溜溜的丢死人。
这回他栽大了。
不过陈可宜也是个人精，歪着脑袋死死盯着高龙藏：“不过刘建立是吃饭之后，在另一个地方接受的那种服务吧？你怎么能举报得那么精确？”
“掐指一算罢了。”
“你又来了。”
实际上，就是高龙藏给力哥安排的这一套！
吃饭之后，力哥请刘建立去风月场所，作为刘建立肯定不怀疑——大家认识，而且力哥本就是有求于他。
哪知道所有的信息，力哥都随时告诉了高龙藏。高龙藏反手一个电话打给眼镜儿，这事儿就水到渠成，根本不费劲。
“难怪你刚才说，刘建立很快就会撤职。”陈可宜也自以为洞悉了一切，“不过，银行行长也算不得官员，这种生活作风问题虽然能打击他，但未必真的撤职吧。”
“这种人，可能只有生活作风问题吗？”高龙藏笑了笑，“今天晚上，那帮宴请他的人就给了他十万块的好处费，现金，治安官刚才扫黄时候一并搜到了。而且给他送钱的那位（力哥），当场就交代了是刘建立索贿，他才给的。”
甚至，连刘建立吃饭时候怎么暗示力哥给钱，以及力哥当场将十万块塞进刘建立皮包里，都有现场的录音和偷拍。
全都是高龙藏安排的，而且刘建立根本想不到力哥会那么干。
风月场所的消费只是生活问题，但这十万块足够他吃几年牢饭了。
陈可宜这才意识到，刚才看似平平淡淡吃顿饭，高龙藏究竟干了多大的事儿！
“谁得罪你，可真是倒血霉了。”陈可宜乐道。
高龙藏摇头笑道：“是谁得罪了你，他才倒血霉的。”
陈可宜：“……”
车厢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大年……”陈可宜在背后沉顿了一会儿，好多话最终又变回了三个字。
“谢谢你。”
好多年了，从没有人对她太用心。
记忆里模糊的亲生父母，早早去世的养父陈青云，跟已经是很久远的过往。
至于省城的孔二叔、叶三叔，也无非是生活和事业上帮衬帮衬，不可能指望两个地下大佬对她多么的嘘寒问暖。
只有这个高大年，以一种荒诞不经的方式闯入了她的生活，让她感受到了一种被悉心照顾的感觉。
在此之前，或许水嫂也曾给她提供过一些类似的情绪价值。但水嫂能做的毕竟有限，从未像高龙藏这样，一次次让她逢凶化吉、转危为安。
对于一个单身女子而言，这种感觉无疑是非常微妙的，也是非常美妙的。
“谢啥啊，为主分忧啊我的姐，作为公司优秀员工，我要努力成为你最器重的狗腿子呢。”
“你这人，到了正事上就插科打诨，吐不出象牙来。”陈可宜笑了笑，看了看车窗外璀璨的夜景。
以往孤寂黑暗的高阳之夜，这一刻似乎莫名多了几分温暖。
没几天之后，消息就传了出来——刘建立不但扫黄被抓，而且直接被当事人力哥举报，声称为了贷款而不得不向刘建立行贿。
而且，赃款都被现场搜到，还有吃饭时候索贿和送钱的录音录像。
在这么确凿的证据下，刘建立根本没有反抗余地。而正所谓墙倒众人推，银行内部也开始纷纷反水，不少事关刘建立的黑材料都被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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