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星眸皱着眉头说：“你和小沫位居一品堂中高层，竟然也不知道这个组织最机密的事情。”
倒是佟雪瑚替高龙藏回答了：“现在的这些组织，一个个把核心事务藏得严严实实。比如我是演武殿的长老，但是对于演武殿的机密事务也了解不多。说白了，我和高龙藏都是两家组织的中高层‘雇员’，仅此而已。”
薛星眸：“现在前方还有一个脱逃的黑衣人。刚才从这条路逃走的黑衣人一共是六个，但如今只是被我们杀了五个。这五个既然都像是贴身保镖，那么最后一个总该是黑衣楼的最高层之一了。”
“那就追！”高龙藏说。不弄清楚这件事，估计他连觉都睡不好。
佟雪瑚则有点苦涩的说：“你们去追吧，我怕是追不上了。”
“气劲出了岔子？我这里还有点圣手门的药物，调理气劲的，您用不用？”高龙藏看着她苍白的脸和唇，有点不祥的预感。不知怎么的，自打知道佟雪瑚的悲催遭遇之后，高龙藏就对这女人恨不起来了。
这时候，姗姗来迟的二姐和小沫也终于赶了过来。看到地面上三个黑衣人尸体，以及大家都还好好的站着，两女也都放了心。只不过，看到了佟雪瑚的虚弱状态之后，小沫顿时禁不住问：“佟阿姨您怎么了，受伤了吗？”
佟雪瑚摇了摇头：“这是我功夫的问题。多年前被那老不死的给气的，怒气攻心走火入魔，一夜之间青丝变白发。很多时候都能死死的压制住，但这次被人偷袭击中了丹田，恐怕再也压制不住了。”
言语之中，无尽的苍凉。刹那间，高龙藏也好，小沫或二姐也罢，对这个女人又多了几分同情。
“长白派的功法，最忌修炼之中动气。”佟雪瑚苦笑说，“我师父死在了这上面，怕是我也难以幸免，迟早的事。”
她看了看薛星眸，又说：“争来争去，我还是什么都挣不到，到头无非一场空。其实再想找那老不死的，早年间的恩怨也就算了，只是想给孩子找到父亲。这老不死的东西，真不是个男人。”
高龙藏说不出什么话来，薛星眸倒是冷冷的点头说：“说是这么说，但你就算是死了，也想见他一面吧？”
“我想让他给孩子一个承诺，尽一些责任。”佟雪瑚咬牙说，“女儿从小被人视为野种，因为这句辱人的话，我杀过不下三家老小十一口。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但我受不得孩子被人冷眼相看。这，算是我最后一点执念了。”
这女人已经不争什么感情的胜负了，争的只是自己女儿的身世。
不管父母辈有什么过节，孩子家的总是无辜。连薛星眸这个当事人，对佟雪瑚的女儿也恨不起来。一想到一个小女孩从小到大没父亲，被人指责为“野种”，想想也够心酸。
薛星眸叹道：“罢了，咱们还是慢慢找他得了，也别追最后那个黑衣人了。
咱们是来寻找那老不死的，而黑衣楼则主要是禁卫局的对手，跟我们的关系还不是很大。管他是什么机构，管他是不是一品堂，那是禁卫局需要调查的事情。
而且禁区里的威胁，我想大规模的冲突已经告一段落了，咱们的搜寻恐怕也不会有太大难度了。”
高龙藏点头说：“应该没有太大的威胁了。黑衣楼前前后后死恐怕近百人，加上被师父和厉王庭杀死的，或许两百人都有了。就算再强大的组织，也已经元气大伤了。”
而且他们的总部老窝也炸了，在禁区之中也已经没了立足之地。加上禁卫局会源源不断的把人马派进来，进行地毯式的搜索，黑衣楼应该会选择撤出。
“要不这样，你们慢慢的向前走，我先追一追前面那个黑衣人，有枣没枣打三竿。”高龙藏还是有点不死心。
在一品堂之中，他和别人都不合群，唯独受到了老堂主康诰的器重。结果现在各种线索反倒都隐隐指向了康诰，这让高龙藏如鲠在喉。
薛星眸表示同意，只是让他注意安全。
高龙藏嗯了一声，随即转身冲了出去，一道身影如风一般掠出。
佟雪瑚看着高龙藏的背影，竟然有点发怔：“这小子，多像‘他’当年，特别是这背影。还有，刚才那种死皮赖脸的打法儿……”
大家都知道她说的这个“他”，究竟指的是谁，但没有人答话。
小沫则走到佟雪瑚身边，扶着她的胳膊向前慢慢赶路：“佟阿姨，要不然我背着你吧。”
佟雪瑚摇了摇头，她还能走，只是慢了点。但眼看着跟不上薛星眸和二姐的步子了，小沫还是干脆把佟雪瑚背了起来，当然那大弓交给二姐扛着。
佟雪瑚倒是没有反对，侧过脑袋怔怔的看着小沫的脸。脸蛋上，那道因为救她而划破的伤痕已经止血，但依旧刺眼醒目。
“丫头，回头我把《射日诀》后面的内容教给你。”佟雪瑚说着，甚至伸出一根手指，在小沫脸蛋上的伤痕处轻轻摸了一下，动作之中竟流溢出一丝爱惜。
小沫笑了笑摇头说：“不用啦，其实我也就剩下一年寿命了，功夫高低都没什么。我就想跟着我哥好好在一起，把这段余生打发掉就好。对了，阿姨您呢？”
小沫问的，当然是佟雪瑚的寿命问题。
佟雪瑚无力的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小沫想了想说：“没事儿，事情也不到最绝望的时候。我认识圣手门的鬼针罗刹姐姐，她人可好了。回头我求求她，让她给您瞧瞧，看看能不能有办法救治。”
佟雪瑚依旧没有回答。
自家事自家知，她对于长白派武功心法的各类特点和缺陷，太清楚了。
总之，两人一路走一路闲聊，倒是谈得更投机了些。毕竟都是寿命无多，毕竟都是女人，有种同病相怜的味道。
而且，佟雪瑚终究还是把《射日诀》后面两篇的心法告诉了小沫。
管她还有多少寿命，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是吗？哪怕只把射箭当做一项业余爱好，当成一种健身方式，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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