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它几个贩子和挖宝人听着青皮开价，张了张嘴没有吭气。
刚到地方我没有注意到青皮，就没有给刘叔介绍这位大名鼎鼎的地头蛇，刘叔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他从青皮手里接过去，仔细地看了一会儿轻声说道：“11个、有点少啊。”
青皮认识我，也知道刘叔是跟着我过来的，扔给我一支烟，小声问我：
“这位是？”
我还没有说话，刘叔开口说了句：“我帝京来的。”
这就有点尴尬了，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刘叔没有丝毫低调，直接猛龙过江开口就是“我帝京来的”，潜意识里面，明显不拿自己当外人啊。
青皮明显地感到不快，你帝京来的怎么了，在这一带混这碗饭吃的，还有人敢跟我抢生意吗？
青皮乜斜着眼，看了一眼刘叔，问道：“怎么着，你也想吃下呀。”
我向刘叔示意，刘叔老江湖了，看出来有一点不对头。走过来给青皮递了支烟，说了句“得罪”，拉着青皮和我，走到离人群有一段距离的地方。
我给刘叔介绍，这位是这一带有名的“郑哥”。
又给青皮解释，这是帝京的一位亲戚，在家没有事出来玩玩，并不是专业吃这一道饭的贩子，听说了附近有人挖，随便看看能不能看上点什么，拿回去玩。
青皮吐掉嘴边的烟蒂、淡淡地笑了一下说了句：“这里已经不是河南地界了”。
意思明显，不管你专业的也好、业余的也罢，收藏也好、转手倒卖也罢，从河南来到安徽，明显你们已经越界了。要只是看看也就算了，或者说你看上了想要，你可以先给我说呀，我过一手可以讲着面子再转给你，总要给我留点肉吃是不是，比你在文玩市场上要划算就行了。我已经开价11个,你当场拆我的台，这算什么意思？
刘叔明显是看上这几只碗，但是青皮也看上了。
我把青皮拉在一边，右手拿出三香烟、烟嘴朝外递给他。
他伸手接过中间那根，我帮他点燃，用尽量小的，但是刘叔隐约可以听到的声音：“我叔并不是职业的贩子，确实也不想和你发生不愉快。他看上这个碗，无非是想自己收藏、玩玩而已。你什么条件只管说，有没有可能把这几只碗让出来。”
青皮狠狠地抽了几口烟，小声说道：“大家都在这一块，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你既然开口了，我给你留面子，让他拿这个数吧。”
说着话，悄悄的伸出中指到小指三根指头，又很快缩了回去。
其实，公道一点说，他给人家出11万，当时的行情，其它人加一点，经过几轮加价，大致上成交应该在13万左右，他开口要3万好处费，按我的想法，稍微多了点。但是刘叔以总价14万拿下来，总要比市场价低下去好多。
我给刘叔解释了情况，刘叔想了一下，淡淡说了两字：“好，给。”
看得出来，刘叔不想多事，让我再多给他拿2000块。
我拿出来三匝钱交给青皮。又把另外的2000放在他手里：“我叔不知道情况，多有得罪，这点钱算给你买包烟抽。”
他淡然地接过去，在手掌上甩了一下，装进口袋。交代挖宝人两句话，吐掉嘴里的烟头、起身走了。
我从摩托车的行李箱里面拿出来十一万块钱递给几个人的时候，连同旁边几个文物贩子看我的脸色都变了：“还没有见到过有人能从青皮看好的货里面再拿过来。”
不过正因为这件事，也免去了讨价还价的环节，他们拿钱走人，我们带上四只碗，直接回家了。
刘叔问我：“这个人到底什么样的背景，敢这样横行霸道。”
我告诉他，青皮属于安徽那边的，今天确实是我们自己无意间跑过界了。不知道详细情况，据听说他哥是个挺厉害的人物。
刘叔仔细的端详着这一套四只碗：“要是公开竞价，不出二十万甚至更多，应该是拿不回来的，这样看他还算是给你留了不小的面子。”
我说我对这些不懂。不过我们今天出发时，确实准备了20万现金。
其实真实情况比这复杂多了，有些事情没有办法多说。我也不会给刘叔说青皮给我留面子，是因为他知道我家的一位亲戚是他不愿意招惹的角色。
此后我也尽量注意，一般情况下不越过两省交界的位置，就像青皮说的那样，“这里不是河南地界了”。好汉不吃眼前亏，万一出事了不好收场。
有一次在现场看到别人挖出来几个有破损的粗瓷大碗，大概觉得不值钱，随手扔在一边，刘叔让我去捡过来。他说弄不好这地方唐宋时期应该是一处寺庙，这类东西遇到行家，是愿意出大价钱收藏的，但是不喜欢的，不管多便宜他都不要。
类似祭奠用品的比碗略小的罐子，好像是腌咸菜的坛子不要了，甚至一些带图案的砖头，碗盘碟的碎片，统统让我捡回来。
我问搜集这么多碎片干嘛，他表示：“以后你就知道了。”
他最得意的一套近乎完好的酒具，约15公分高一个红梅傲雪白瓷曲颈小酒壶，四个同类型、基本没有色差的小酒杯，四个人合伙挖的，开价6万，讲价钱给了4万块钱拿回来的；刘叔估计在帝京潘家园市场价可以挂个零。还听说有人挖出什么汉白玉石狮子雕塑，天王陶塑，人马俑，没亲眼看到。
一段时间下来，刘叔买下来大约50个瓷碗，好几面铜镜，基本看不到青铜器，他说这些碗涵盖了唐宋时期出名、不出名的大部分窑口作品。
咱不懂，也看不出名堂。
一个底座有家用的菜盘大小，约30公分高、破损明显的青铜器佛像，擦掉沙土，还能看出有不多的黄澄橙的盘金工艺，刚挖出来，开价一万块钱，他给人家3000块，嫌弃破损太厉害，到帝京怕是也不能卖5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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