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燕霞惊叹：“你这一路可真是曲折！但是金子总会发光，你看，你这不就真的成大明星了！”
孙锦林摇了摇头感叹道：“在北京，我才发现藏龙卧虎，长得帅的，唱得好的，会创作的，人才不计其数。我只是恰好幸运，有了点名气，但这就好像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其实我压力也挺大的。”
高燕霞安慰道：“小孙，出去的这五年，你成熟了不少！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孙锦林这时转换了话题：“燕霞姐，你知道我在深圳时碰到谁了么？”
高燕霞听到孙锦林的这个问题，身体不禁一震。她用听起来很不经意地语气笑着问道：“谁啊，这我怎么猜得到？”
孙锦林说道：“燕霞姐，我碰到吴哥了。实不相瞒，我刚过去时候的边防证还是吴哥找当地的朋友帮我办的。”
高燕霞听孙锦林提起自己的前夫，一时思绪万千；但她还是试着平复自己的情绪问道：“吴建东？他去了深圳以后，只是定期会寄钱过来，是给洋洋的，但我们很少联络。他现在，还好么？”
孙锦林说：“我到深圳的时候，吴哥已经在那边站稳了脚。我听他说，一开始他刚到深圳的时候过得也挺苦，什么皮包鞋袜A货，什么有钱赚他就倒腾什么；后来1995年开始流行起VCD，他就用手头全部的钱进了一批，然后卖到内陆省份，一下子就赚了一大笔。吴哥就这么做VCD做了快两年。去年年初开始，卖VCD的人已经太多了，他判断市场已经饱和，就决定改变方向。这时候他已经积攒了一定的资金，吴哥靠着之前在市外经委的时候在日本出差时认识的朋友搭了线，从日本那边回收二手的弹子机和游戏机海运到深圳，再转手卖给国内这边的游戏厅，就这么开始了指数级赚钱。”
高燕霞轻叹道：“难怪他寄给洋洋的钱，那信封越来越厚。去年过年的时候他回来，跟我商量，说深圳那边的学校更好，以后高考也会更容易，他就干脆把洋洋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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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锦林接着说道：“应该也就是今年年后不久，他自己做不过来，就把妹妹也叫到了深圳跟他一起做。”
高燕霞惊诧地问道：“晓英也去深圳了？她当初多珍惜自己的小学老师工作啊！”吴晓英是高燕霞的前小姑子，在吴建东和高燕霞离婚之前，高燕霞同这个小姑子的关系还挺不错的。但后来因为离婚，高燕霞几乎很少再联系吴建东的家人了。
孙锦林补充道：“嗯，其实后来我搬到北京发展后，也介绍阿虎跟着吴哥一起做生意。他们先是一起做VCD，阿虎倒腾那么多年磁带和录像带，做这个没难度，还顺便开始弄起来光盘买卖；后面，阿虎就专心跟着吴哥做游戏机弹子机了。实不相瞒，其实那边很多开游戏机店的老板也有点社会背景，阿虎的经验，反而让他在帮吴哥做买卖时如鱼得水。吴哥也因为阿虎的这些关系，少了很多人无谓的骚扰和威胁。”
高燕霞听罢，只是淡淡敷衍道：“这也很好，有人帮吴建东，他的生意也能做得更轻松些。”
孙锦林仔细地观察着高燕霞面色上不易显露却被他抓到一丝线索的怅然，不禁说道：“燕霞姐，其实，吴哥这几年一直是单着的，深圳是个花花世界，但他在那谁都没有找。”
高燕霞这时看着孙锦林，眼神里充满了不可置信：“锦林，你说吴建东一直单着，这......这怎么可能？”当初吴建东非去深圳，高燕霞只觉得他是在那边有人了，因此她才决定干净利落地跟他离婚，也让自己尽快同徐亚洲谈恋爱以便忘记他，她却从来没有想过，吴建东当初那么义无反顾去深圳，只是为了赚钱。高燕霞还是本能地难以置信，她注视着孙锦林，似乎等待这个曾经的下属给自己一个确切的答案。
孙锦林一脸笃定地说道：“嗯，燕霞姐，我搬去北京后也跟小虎常联系。不会错的，即便现在，吴哥也一直是单着的，唉，我看，吴哥心里还是有你的，燕霞姐。”
高燕霞问道：“小孙，你今天特意来找我聊天，就是为了说这个事情？这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还是吴建东托你做说客？”
孙锦林听到高燕霞的这个问题，似乎丝毫没有感到意外，他从容地回答道：“燕霞姐，吴哥没找过我，但我确实是愿意当一个说客。不瞒你说，我回来燕东后都没怎么回过家，就是因为当初我妈跟别人跑了以后，我爸又给我娶了个后妈，现在我爸的家已经不是我的家了，而我后妈只想利用我现在的名气赚钱或捞好处。说起来，这市政府招待所反而比家更让我感到亲切。”
高燕霞听着听着，不禁流露出关心弟弟一样的神色，她终于明白孙锦林之前为什么从来不提自己父母，又为什么在离开市政府招待所后非要去别的城市闯一闯。
孙锦林继续说道：“我刚从前台调到餐厅部不久后，你就跟吴哥闹离婚，我是眼睁睁地看着洋洋，从一个公主般活泼快乐的小姑娘变成了一个眼睛里没有光的沉默的小女孩。那变化我看着都心疼，因为我小时候也经历了一样的过程，只是后来我找到了其他疏解的办法，我跟社会上的小兄弟们瞎胡混，才从这些小兄弟身上找到了亲人的感觉，可我也差点跟他们一样被关进局子。我几个月前回深圳参加一个活动，抽时间去看了吴哥和小虎，碰到了刚放学的洋洋，发现她低着头走路都没看到我，我把她叫住后，她只是缩着肩小声跟我打了声招呼，整个人看起来忧郁极了。我真担心，如果她身边只有爸爸或妈妈，因为亲情的缺失，她会像曾经的我一样走歪路。”
高燕霞听到洋洋，眼泪再也止不住了，她轻擦眼角的泪珠，说道：“吴建东过年回来时说深圳那边的教育更好，我才答应他把洋洋带走的，我很想洋洋，一直想等忙完这一段后请假去看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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