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他们便将准备好的信封给了司机。
“听说您妻子又怀孕了，恭喜您。这是我们给您的礼金。”
司机一愣，接过厚实的信封，“谢谢您，先生，夫人。”
夫人？艾薇抬头，对上了道里希带着笑意的双眸。
“我陪你一起去学校，怎么样？”
“不用了，你也要忙有自己的事情，而且学校士兵已经很多了，大家气氛都很压抑，本来就很多人食不下咽。”
道里希抬手，动作轻柔地帮她把领口整理好，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她的脖颈，带来一阵温热，“外面开始冷了，结束后我会去接你吧。”
“好。”与他挥手作别后，司机坐进车内，发动引擎，朝着学校的方向驶去。
当途经报社时，司机皱眉一脚轻刹，车速逐渐放缓。杂志社门口被人群堵得水泄不通，嘈杂的人声隐隐传来。
艾薇扶住车窗，又是发生什么事了？上一次这种情况还是英国炸毁了他们的舰队。
她微转头，看向司机，轻声询问：“我可以去买份报纸吗？”
司机赶忙回应：“当然可以，外面人多拥挤，还是我去帮您买吧。”
他将车稳稳停靠在路边，视线瞄到不远处的小摊位，补充道，“那儿好像有卖玩偶的，我家孩子特别喜欢，我能去买几个吗？”
“好的，请便。”
街道上，依然是士兵比民众多，艾薇发现瓦格纳先生居然付钱了，付的是正常价格的钱，从被占领之后，德国调整了汇率。
1马克可以兑换20法郎，远高于市场实际价值，这也使德国的购买力大幅增强，同时法郎大幅贬值。
司机快速地买完报纸，上了车，将一只玩偶和报纸递给车座后面的人，“这是给你的回礼，女士。很感谢您和先生的礼金。”
艾薇接过报纸和玩偶，目光落在司机上，见他神色愉悦地抚摸玩偶，轻声说道，“没事的，谢谢您。没想到您会以正常价格付钱。”在被占领后的如今，这太罕见了。
司机重新发动车子，“我们国防军属于国家的军队，并非毫无底线，还是有点人性的。”虽然并不是所有的国防军都有人性，一些部队还是参与了对平民的屠杀和掠夺，血腥又残酷。但最起码比党卫军强多了。
艾薇看着手中憨态可掬的玩偶上，“您买的玩偶真可爱，您的孩子多大了？”
司机提起孩子，又笑了起来，“一个3岁，1个5岁，马上又要出生一个了。”
“这样您就有3个孩子了。”
司机缓慢点头，“是的，我们避孕也是有严格限制的。而且孩子越多之后就可以免去一定税款的。政府在多子女家庭住房有补贴的。”
“但是再怎么补贴，3个孩子，压力也很大吧。”
“还好，少校给的待遇很优厚，而且我们有元首。”
“元首？”
司机从后视镜看到车后的人表情，忙止住话题，“很抱歉，女士，我知道在您和您的国家以及其他众多国家眼中，他无疑是个令人发指的恶魔。”
“对您来说呢？”
司机重重地叹了口气，眼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不可否认，他让我们有了面包和牛奶，生活得以维持。”
“您或许没有体会过，据我了解，您所在行业原本平均工资大约2500法郎，可当有一天，一片面包的售价飙升至七万法郎，一瓶水更是卖到五万法郎，那种深入骨髓的绝望，足以将人吞噬。”
艾薇靠在车窗上，目光透过玻璃，望向车外那略显萧瑟的街景，神色渐渐黯淡，“我明白，我们也快体会到了。”
司机肌肉绷着，握紧了方向盘，“真的很抱歉，女士。”无论怎样，他们都将枪口对准了别的国家，生活同样艰难的普通人。终究是罪行累累的侵略者 。
艾薇缓缓闭上眼睛，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生日那天。容答初到小镇，两人交谈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此刻回想起来，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她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的报纸，刚要展开，动作却猛地一顿，脸色微微一变。突然想起昨天似乎说漏了嘴，先是提到饺子是家乡的食物，后来又说是华国的。
算了，应该也不会有人想到有人是穿越的。只会怀疑是说错了吧。
她深吸一口气，重新展开手中的报纸 。在目光触及报纸内容的刹那，瞳孔骤然紧缩。
报纸上，一行加粗的标题格外刺眼——9月27日，德国、意大利，日本于柏林正式签订军事同盟条约，《德意日三国同盟条约》。
日本承认德意志和意大利在欧洲建立新秩序的主导权，而德意志和意大利也认可日本在东亚建立领导地位。
三国约定在此基础上紧密合作，承诺当其中一方遭受攻击时，其余两方将全力援助。条约有效期十年。
她的指尖用力地死死攥着报纸，神色漠然，报纸在她手中被抓得皱痕遍布，满是褶皱 。
车子缓缓抵达学校，机械般推开车门，走下车，沉默着接受检查，而后径直走向实验室，脚步急促得有些踉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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