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拉结尔轻声重复着这个来自东方的古老字眼，他那双蕴含着宇宙奥秘的眼眸中，充满了深深的思索与困惑。
作为最接近神座、知晓万物法则的圣言天使。
他理解“法则”、“规律”、“真理”，但他却无法完全理解眼前这位青牛老者口中所说的“道”。
“道”，似乎比他所知晓的一切法则，都要更加根源，更加形而上。
“神之言语，便是创世之基，是万物存在的根本法则。我所言，即为真理。”拉结尔缓缓打开手中的《圣典》，书页之上，流淌着由光构成的文字，每一个字符都散发着构建现实的力量。
他看着太上老君，神情恢复了作为圣言天使的平静与自信，“你的‘道’，若能胜过‘神之言语’，我便承认东方的智慧。”
太上老君闻言，只是微微一笑，那笑容淡然出尘，仿佛天地万物都不能动其心。
“道，无处不在，无需胜过，亦无需被承认。”
他说罢，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骑在青牛之上，仿佛化作了一尊与天地同在的雕像。
这种姿态，在西方观众看来，简直就是狂妄到了极点。
“他在干什么？装神弄鬼吗？”
“拉结尔大人都要开始宣读《圣典》了，他竟然还敢如此托大？”
“言出法随的力量，将会让他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价！”
拉结尔也不再犹豫，他深吸一口气，开始宣读《圣典》的第一页。
他的声音，仿佛带着创世的回响，每一个音节都化作实质的法则之力，开始重塑周围的现实。
“神说，要有光！”
随着拉结尔的话语，整个诸神擂台瞬间被一片纯粹、圣洁、无可抵挡的白光所笼罩。
这光并非寻常光线，而是蕴含着“创生”与“净化”本源的法则之光，足以驱散一切黑暗，净化一切异端。
然而，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那足以照亮整个宇宙的圣光，在蔓延到太上老君身前三尺之地时，却仿佛遇到了一个无形的屏障，悄然消散，无法再前进分毫。
不，那并非屏障。
在太上老君的周身，仿佛存在着一个“无”的领域。
在这片领域里，有光，也便有暗。光与暗相互依存，相互转化，达到了一个完美的平衡。
拉结尔创造出的“绝对之光”，在这里自然而然地就失去了其“绝对”的属性，被“道”的平衡所化解。
“怎么可能？！”拉结尔眼中闪过一丝惊骇。
他的“言出法随”，竟然失效了？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太上老君的声音再次响起，平淡而又玄奥，“有光，必有影。汝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拉结尔脸色一白，他能感觉到，对方并非用力量对抗他的法则，而是在一个更高的维度，阐述了一个更为根本的“理”，从而让他的法则失去了成立的基础。
他不甘心，再次翻开《圣典》的第二页。
“神说，要有秩序，万物各归其位，不得逾越！”
一股强大的秩序之力降临，试图将太上老君，连同他身下的青牛，都强行定义、束缚在某个固定的“位置”上。
然而，太上老君依旧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
他身下的青牛，仿佛感受到了什么，不耐烦地打了个响鼻。
“哞——”
这一声牛叫，看似普通，却仿佛蕴含着大道伦音。
那股强大的秩序之力，在接触到这声牛叫的瞬间，竟如同混乱的琴弦，瞬间崩断，溃散于无形。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道法自然，何来定所？”太上老君摇了摇头，“汝之秩序，乃强加之序，非自然之道。”
拉结尔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他手中的《圣典》也变得有些不稳。
他引以为傲的“言出法随”，在对方面前，竟显得如此可笑，如此不堪一击。
每一次他试图用“绝对”的法则去定义现实，对方总能用一种更为宏大、更为包容的“相对”与“平衡”之理，将其轻松化解。
这已经不是战斗，而是一场单方面的“讲道”。
而他，是那个被“教化”的蒙童。
“不！神之言语，是至高无上的！”拉结尔发出一声怒吼，他不再逐字逐句地宣读，而是将全身的神力都灌注到《圣典》之中，试图引爆其中记载的所有法则！
他要用最混乱、最庞杂的法则洪流，来摧毁眼前这个老者那看似完美的“道”！
《圣典》光芒大放，无数光之符文从中飞出，化作风、火、雷、电、创造、毁灭、生命、死亡……各种相互矛盾却又同样强大的法则，如同一场末日风暴，朝着太上老君席卷而去。
面对这足以让世界重启的法则风暴，太上老君终于有了动作。
他只是缓缓地抬起手，掌心之中，一张黑白分明、缓缓旋转的太极图，悄然浮现。
“唉。”
太上老君轻叹一声，仿佛在为拉结尔的执迷不悟而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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