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康书记，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吗？”
电话里。
传出了一道儒雅低沉的男中音。
正是高育良。
“高书记，打扰到您休息了，实在抱歉！”
李达康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听起来平静。
但他的右手，还是不自觉紧紧地握着听筒。
选择向昔日的死对头求援。
多少还是让他感到有些耻辱的。
但除此外。
他还有什么办法？
眼看着京州马上就要成别人的了！
这时候，脸面还有用吗？
沙瑞金一旦动起手来。
绝不会留任何情面。
高育良不同。
他虽然也是自己的死敌。
但二人毕竟都在赵立春老书记手底下共事过。
不看僧面看佛面。
高育良不会下死手的。
更何况。
沙瑞金严格上来说是他们两个的共同敌人。
所以。
今天无论如何。
也要把高育良一起拖下水。
跟他共同对抗沙瑞金。
“呵呵，达康书记，你可是日理万机的大忙人啊，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高育良轻笑，言语中夹杂着一丝揶揄。
二人一直不对付。
高育良不认为自己应该跟李达康客气说话。
不怼死他都算自己有教养了。
“高书记，吴雄飞辞职的事情，你知道吗？”
李达康想了想，率先问了一句。
“呵呵，吴雄飞是你的二把手，你们京州内部的事，我一个外人应该知道什么吗？”
高育良呵呵笑道。
事实上。
这件事他不止知道。
吴雄飞辞职，就是受了他的点拨。
表面上，他们两人在不同单位，除了工作以外没有别的来往。
但在二十年前，他们都是政法大学的老师。
私底下，一直都有来往。
李达康开完闭门会议后，吴雄飞便找到了高育良诉苦。
高育良虽然还不知道，林风那边会怎么布局。
但凭借着多年经验，也多少猜到了一些。
于是便仙人指路。
让吴雄飞辞掉这个市长。
吴雄飞本就有此意。
这些年的憋屈，他早就受够了。
他现在觉得，回大学教书才是最适合自己的事情。
并且听高育良说，这么做能坑李达康一把。
就更加义无反顾地答应了。
隔天便递交了辞呈。
结果也不出高育良预料。
吴雄飞辞职后。
上头立刻安排了孙连成成为继任者。
这不是，故意恶心李达康吗？
同时也释放了一个信号。
那就是，航空展势在必行。
谁也别想耍花招。
高育良为此高兴了好几天。
连饭量都比以前大多了。
如今。
接到李达康的电话。
心情更是好到了极点。
都快忍不住笑出声了。
“我怀疑，这是沙瑞金的手段，吴雄飞刚辞职，他就把孙连成搞到了二把手的位置上，这是要架空我，把京州从我手上抢走啊！”
“这次是京州，下次可就是省政法口了！”
李达康义愤填膺道。
“达康书记，你这句话恐怕有些不妥啊，什么叫从你手上把京州抢走，沙书记是汉东的一把手，京州难道不也是他的辖区之一吗？”
“省里不管什么口，不都应该接受沙书记的领导吗？”
高育良呵呵笑道。
李达康面色一暗，心想高育良这只老狐狸，光靠激将法估计没用了，当即压低一丝声音，道：“高书记，我们就别打哑谜了！”
“现在这汉东，谁不知道您才是真正的‘地下一把手’？”
“沙瑞金那老小子刚来，根基不稳，就敢整这么多幺蛾子，这到了以后，不敢想啊！”
“为了咱们汉东的稳定，还需要高书记您多费费心思啊！”
李达康声音一顿，过了片刻，才夹着嗓子细声说道：“到时候，您做一把手，我给您当二把手……”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后传来高育良意味深长的声音。
“达康书记，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
“我的高书记，您别忘了，沙瑞金来汉东是为了什么？”
“他是来抓典型，杀鸡儆猴的！”
李达康声音激动道，“他现在拿我开刀，但最终的目标，是我们啊！”
高育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李达康的“分析”。
他知道，李达康这是病急乱投医，被沙瑞金逼到墙角了。
不过，这也正合他意。
“达康书记，” 高育良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你说的这些，可有什么证据？”
李达康顿时语塞，他总不能告诉高育良，他只是根据沙瑞金和孙连成的关系。
以及沙瑞金以往的行事作风，推断出这一切的吧？
“育良书记，现在不是说证据的时候，而是要团结一致，一致对外啊！”
李达康几乎是在哀求了，“您想想，如果沙瑞金真的把我们扳倒了，那汉东，还有谁能制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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