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泉宫，李世良在殿外候着，和小徒弟嘱咐再三，从承乾宫出来，短短半个时辰，他想遍了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
以及自己和族人的脑袋，会不会落地。
“慢点儿、”
陈卓璟紧紧抱着女人，崔雁宁嗔一句，“哎呀，你这样我怎么泡？”
“怕你不听话。”
崔雁宁在男人耳边肆无忌惮地吹热气，“怎么会？我不是都和你保证过了，就泡一炷香的工夫嘛！我一定会履行诺言的。”
这是丝毫不顾忌陈卓璟身体的反应。
算了，陈卓璟将人松开。
怕崔雁宁着凉，水的温度很高，将陈卓璟的身子烤得滚烫。
陈卓璟依旧不忘担忧，“宁儿，你要是觉着难受了，要同朕说。”
刚才确实冲动了。
怎的她一撒娇，就答应她胡来了。
真是……
崔雁宁被叮嘱得失去耐心了，“哎呀，我知道的！”
沉甸甸的肚子被水托起来，让崔雁宁觉着轻松不少，脸上挂着笑容，开心得很。
“娘娘，一炷香的工夫到了。”
“这么快？我还没……”陈卓璟强行将人抱住，抱着走出汤池。
秋芝伺候着崔雁宁穿好寝衣，崔雁宁看着神清气爽得很，“本宫饿了，想吃包子。”
“陛下猜到娘娘会饿，提早叫人备下膳食了。”
崔雁宁嘴唇抿着笑，心扉荡漾。
“娘娘，陛下还让奴婢特意带了这件狐皮大氅来，说一定要让奴婢给娘娘穿好了，怕娘娘回去的时候着凉。”
“这是徐伟大将军从北境游猎回来贡奉的狐皮，娘娘一件，太皇太后一件，赶着在娘娘生辰做出来，是陛下的一片心意呢。”
崔雁宁边听边笑，“你这嘴，跟抹了蜜似的夸他，是收了什么好处吧！”
“奴婢哪有？奴婢说的，都是真心话。”
说曹操曹操到。
陈卓璟带着膳食来的。
崔雁宁肚子饿得都发紧了。
“臣妾参见陛下～”
陈卓璟牵着女人的手，走向膳桌。
猪肚炖鸡，猪肉包子，虾仁蒸蛋，还有崔雁宁心心念念的牛肉火烧。
牛要耕作，牛肉的价格一直居高不下。
历代皇帝重农耕，宫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禁食牛肉。
可崔雁宁和秋芝念叨着想吃。
陈卓璟自然明白崔雁宁的担忧，轻声宽慰，“放心，这是北境送来的牛，耕不得地，只能宰了吃。”
“噢…”
崔雁宁这才开始动筷子。
“嗯、好吃！”崔雁宁忍不住赞赏一番。
这是成为皇后的崔雁宁，极少露出的女儿家作态。
也是陈卓璟日思夜想的宁儿，该有的样子。
陈卓璟象征性地动了几筷子。
剩下的，都是崔雁宁吃的。
尽数吃了大半。
喝上一碗不烫的牛乳茶，崔雁宁神情恣意，飘飘欲仙。
肚子吃得撑，崔雁宁便拒绝坐轿子。“本宫还是走着回去。”
陈卓璟陪着，反正汤泉宫离承乾宫也不远，崔雁宁身上穿得厚，白狐皮大氅一套，活脱脱像个圆滚滚的雪球。
走到承乾宫，崔雁宁忍不住小声打了个哈欠。
陈卓璟不慌不忙地搀扶着女人走进内室，感受到屋子里的炉子的温暖，将女人身上的狐皮大氅脱掉。
一层一层，只剩寝衣。
“哗啦”一声，羊水破了。
崔雁宁满脸震惊，暗叫不好。
怎么回事？不是要腊月十六吗？
今日才腊月十一啊！
“宁儿别怕、”陈卓璟柔声一句，扶着女人卧到床榻上，大掌蒙了一层薄汗。
这个夜晚，注定是无法休眠的。
稳婆都是年茂图亲自把过关的，自然是不会出岔子。
“好疼～”
陈卓璟在旁紧紧握着女人的手，放在嘴边亲吻，“宁儿别怕，朕在呢。”
“娘亲～我好疼！”
曹颖在旁边，崔雁宁更觉着疼了，委屈地抹眼泪。
“宁儿～”曹颖心揪着疼，簌簌落泪。
经验丰富的稳婆看不下去了。
“陛下，国公夫人，二位贵人在跟前，皇后娘娘使不上力啊！”
“老奴斗胆，请陛下、国公夫人移步等候。”
“朕不走…”陈卓璟紧锁着眉头，凤眸满全着忧心，遗憾堵塞着男人心口的缝隙，让他疼了太久太久了。
前世没能陪着她生下孩子，是他一辈子的遗憾。
前世的遗憾太多了，每个孤眠的夜，陈卓璟都是被一把叫遗憾的刀，千刀万剐，割得遍体鳞伤。
“那臣妇先行告退、”
曹颖知道，自己守在榻边，一贯在娘亲怀里娇气的崔雁宁，根本使不上任何力气，光顾着哭了。
走出几步，转头一眼，望着病榻上浑身粘汗的女儿，簌簌又掉下几滴泪。
合宫妃嫔坐在外头等。
任谁是不敢议论皇后的。
有孕在身的禧嫔是不必来的，怕撞喜。
可她自己偏要凑这个热闹，因为她知道陈卓璟看重皇后的孩子，一定会来，带着快五个月的肚子到陈卓璟面前显摆显摆，顺理成章地把皇后的荣宠接过来。
没想到的是，她连陈卓璟的面儿都没见着，来了也不好中途走掉，只能硬生生地坐着。
韦筱暖轻笑一声，“禧嫔娘娘心里可真真是惦念着皇后娘娘，自己大着肚子，也要和姐妹们一同候着皇后娘娘产子。”
姜芷晴笑抿着唇，“都说有孕女子见不得旁的女子生产，怕撞喜，可皇后娘娘，岂是一般的女子？”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福泽深厚，我的孩子若能有皇后娘娘的福泽庇佑，也是一桩美事。”
韦筱暖丝毫不怯场，“哎呦，妾身记得，禧嫔娘娘与过去的柔妃娘娘向来要好，这柔妃娘娘刚进冷宫没多久吧，禧嫔娘娘便这么快弃暗投明了？”
说完，韦筱暖还忍不住讥笑出声来。
韦筱暖一个才人，何以如此张狂？
还不是仗着有个戍边北境的将军哥哥，陛下还看重韦家？
她向来快人快语，也不怕得罪人。
姜芷晴不能与她明面上争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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