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月光渐渐被乌云遮蔽，房间里愈发昏暗。王氏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到梳妆台前。镜中的自己憔悴不堪，哪还有半分往日的风采?
"夫人!"嬷嬷见状不好，连忙上前。
"别过来!"王氏厉声喝止，"谁敢过来，我现在就咬舌自尽!"
众人吓得不敢动弹。王氏冷笑一声，将金子举到嘴边:"这样也好，死了一了百了。反正活着也是等死，不如..."
"娘!"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外面传来。
王氏手一抖，金子掉在地上。她不可置信地看向门口:"玉儿?"
沈如玉扶着门框站在那里，脸色苍白如纸:"娘，您不能死...您若是死了，我可怎么办?"
"玉儿..."王氏浑身发抖，"你怎么来了?"
"我做梦都梦到您了..."沈如玉踉踉跄跄地走过来，一把抱住王氏，"我知道您受委屈了，可是您不能死啊...我还指望您给我做主呢..."
王氏紧紧抱住女儿，泪如雨下:"傻孩子，娘已经不能给你做主了..."
"不，您还有救。"沈如玉抬起头，眼中带着希望，"二皇子说了，只要您认罪，说不定还能..."
"认罪?"王氏苦笑，"玉儿，你还不明白吗?我们已经完了。就算认罪也没用了..."
"可是..."
"别说了。"王氏轻轻擦去女儿脸上的泪水，"娘的事，你别管了。"
"不!"沈如玉死死抱住王氏，"您不能丢下我..."
王氏看着女儿憔悴的模样，心中一痛。她这个做母亲的，终究是害了女儿。沈如玉有今天的下场，何尝不是拜她所赐?
"好了，娘不死。"王氏轻声说道，"娘答应你，一定要活着。"
沈如玉这才松了口气，但很快又昏了过去。嬷嬷们连忙把她扶到床上，王氏守在一旁，看着女儿苍白的脸，心如刀绞。
夜更深了，王氏让人把沈如玉送了回去。她重新坐在床边，望着地上那块金子，苦笑一声。
是啊，她不能死。至少在看到女儿平安之前，她都不能死。
虽然她知道，等待她的将是比死更难受的惩罚。但为了女儿，她也要咬牙挺过去。
窗外的月亮重新露出了脸，洒下一片清冷的光。王氏闭上眼睛，泪水无声地流下。
东市口的人群熙熙攘攘，沈如玉缩在角落里，看着那些被押解上来的丞相府下人。她披着一件粗布斗篷，面容憔悴。谁能想到，这个蓬头垢面的女子，就是曾经风光无限的二皇子妃?
"下一批，丞相府的厨娘和洗衣婆子!"官差高声喊道。
沈如玉死死盯着那些熟悉的面孔。这些人，有的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有的是陪她说过话解过闷的。如今却要被贱卖为奴，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流下泪来。
"夫人..."身边的小丫鬟小声提醒，"我们该回去了。"
沈如玉摇摇头:"再等等。"她还没找到最重要的人。昨日得知王氏被关押在刑部大牢，她想去探望却被拦在外面。更让她担心的是，她的哥哥和外祖母一家至今下落不明。
"这不是二皇子妃吗?"一个刺耳的声音突然响起。
沈如玉浑身一僵，下意识地想躲，却已经晚了。说话的是乔府的夫人，曾经没少在她面前谄媚，如今却带着讥讽的笑容看着她。
"妹妹这是来赎人?"乔夫人笑道，"不过听说二皇子要和妹妹和离，现在怕是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吧?"
沈如玉咬着唇不说话。她确实拿不出银子，二皇子早就断了她的月钱。她手上仅剩的几件首饰，也只够赎回一两个人。
"要不要我帮帮你?"乔夫人凑近一步，"只要你..."
"不必了。"沈如玉后退一步，"多谢夫人好意。"
她转身就要走，乔夫人却不依不饶:"你父亲谋反，你母亲害死前任丞相夫人，你说你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上?"
沈如玉脚步一顿，心如刀绞。她何尝不知道父母犯下大错?可那又如何?他们终究是她的父母。
"二皇子妃!"一个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沈如玉回头，看到是张府的管家。她眼前一亮:"张管家!"
张管家快步过来，对着乔夫人福了福身子:"乔夫人，我家老爷有请二皇子妃过府一叙。"
乔夫人脸色一变，悻悻地走开了。沈如玉却没有动:"张管家，是张大人有事找我?"
张管家叹了口气:"二皇子妃，您还是跟我回去吧。您这样在这里...不合适。"
沈如玉垂下头。她知道张管家是好意，但她不能就这么回去。她还没找到外祖母和母亲..."管家，求你帮帮我..."
"二皇子妃。"张管家打断她的话，"现在这种情况，谁也帮不了您。您还是顾好自己吧。"
沈如玉咬着唇，眼泪滚落。是啊，谁还敢帮她?连二皇子都要和她和离了，还有谁会为她出头?
二皇子终究是念着旧情，让人救出了王氏和她母亲。
回到住处，沈如玉看到躺在床上的祖母。老人家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已经病倒多日。王氏虽然被救了回来，却也是奄奄一息。
"夫人..."嬷嬷小声道，"您该吃点东西了。"
沈如玉摇摇头，走到窗边。她望着窗外的天空，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 这世上最靠不住的，就是权势和地位。一旦失去了这些，曾经的荣华富贵都成了泡影。
夜里，沈如玉发起高烧。她在梦中不断呓语，喊着父亲母亲，喊着哥哥的名字。嬷嬷们手忙脚乱地照顾她，却不敢请大夫。谁还敢给丞相府的人看病?
迷迷糊糊中，沈如玉想起了很多事。她想起自己当初是如何嫌弃太子，又是如何欣喜地嫁给二皇子。如今想来，这一切何尝不是她咎由自取?
"太子妃说得对..."她喃喃自语，"父亲从来就没有真心疼爱过我们..."
"夫人!"嬷嬷吓了一跳，"您别说胡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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