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丨蛾
天空中火球的燃烧时间连两分钟都不到，其本应当以相对均匀模式向四周释放的辐射线，曾出现过愈加多的点状缺失……
「灰尘在热气流下，应当散开而不是聚集；伴生气的燃烧产物可视为不存在固态物质；有特殊频率的震颤，周围存在可以通用机枪压制的东西，大约可以猜到生物集群」
拥有以上的先决条件，泽冉·丹特丽安完全可以“推理”出现如今的状况：在燃烧伴生气团的时刻，逃逸于此处的「天使体」可能发生了某种程度的变异或进化，将子体分散到空中——熵的激增可以证明这一点，哪怕无智慧的生命，其个体数量在对应公式中，也被放在乘数的位置。
它们的数量与质量增幅，大约可以在无法追踪的熵增路径中找到轨迹：
“能够利用1280℃高温的新品种？虽然有小型化尝试的趋向，但估计恐怕是不太成功吧……”
看来额外携带的那枚灶台点火针用一号电池发挥了它应有的价值，不过正在不断清空配枪弹匣的两人显然对回话不很满意：
“我不在乎，我想知道是否有方法能把它们尽数歼灭，又或者限制住？”
就好像翻译器的输入装置短路一般，他的声音似乎完全没被缸中生物所听到，只能看见其上的文字还在继续：
“这里并不远的地方便是林海，考虑到它喜热且利用热量繁殖的特性，等待稍作成长之后，也许会试着纵火……姑且就将其称为「002-焚蛾体」如何？”
——经历多重翻译，即使是同属于图形文字体系，其表述的手法也会不同。虽然在现在的语言中，表达该含义需要5个单字，但在泽冉自己的脑海里，显然还是「焚」字比较应景。
见到这样的场面，沉默寡言的老人面对着剧烈变动的外部，轻轻松开了那柄陪伴多年的老家伙。他们已经用上一切，武直的双螺旋桨尽力在虫群中搅动，看似取得了不错的成果……可分明绝大多数都在从旁边漏过去！
“支援什么时候能到？”
论年纪，论体格，拿着通讯设备的那位都要更加优秀。可在此刻，一句颇为冷静的问话却能够将他吓上一跳：
“报告！距离较近的通用武器基本都依赖动能造成杀伤，很可能无法对眼下特种敌人造成威胁，正在尽快调取氯素……”
“我没问这个！”
大约是他的眼神与姿态太过吓人吧？负责拿着通讯设备的那位只觉得脑仁深处有一根神经蹦跶了下，脱口而出：
“最低需要8小时！”
那是大规模喷淋设备与毒性化合物都能送到的时间，按照本职工作，他应当交代通用武装到达战场的时间与班次，稍微镇定信道上奋战士兵的信心，然而潜意识似乎让他只挑选最重要的讯息去说……
通讯负责人还想要再说什么，不过对方覆满厚茧的手掌略微下压，便将那些语言全部哽咽于喉：
“我在机舱里面都能看见这玩意挥动翅膀，也就是说「焚蛾」的行动能力并不会很强大……告诉那家伙。算了你把对讲机拿来——”
也许是需要一口回气以支撑接下来的语言，但他的语速并不因为任何因素而减缓半分：
“我会给你们划出一个范围，这是我估测的行动极限范围。以爆心为原点，向外……请尽快安排吧，再拖延一阵子，需要彻底毁灭的区域又要变大了。”
新人不能理解自己听到的话语，但他听见了「爆心」一词：
“将军，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如果没有足够的收益，我相信那边绝对不会听过您的提案。您是英雄，该流的血已经在过去……”
“你看……”
他的手指戳向了外面，那个已经被血肉糊的几乎看不见的加固防弹玻璃视窗：
“我亲眼看见，已经颇具生存力的新物种在150秒以内忽然就诞生！这样的进化速度，哪怕放在纯理论的空想中也是最为离谱的一档……它已经证明了自己有快速改造自身的能力，我们还要继续放任下去嘛？”
“他说，「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我一直觉得这非常对！”
“我还听说，越是长得快的东西，越是会被这种武器的副效影响。只要它还是个生物，哪怕爆炸和冲击波没能将其完全灭除，我们的子孙后代却也再不用考虑这种玩意的威胁，再也不会有人因它而牺牲了……”
框住整个缸体的翻译机左上角，屏幕中用以显示电量的图标，忽然在此时消耗了最上方的一格。这代表虚电在高消耗下现出了原形，文字内容能够以电子合成音的方式外放出来：
“但很可惜，您会活下来的。”
“怎么，你的「不死药」甚至能叫我这把老骨头抗一次链式爆炸嘛？我的那份就留给小张吧，他还是个孩子。”
任何人的内心都会有焦躁不安的时候，只不过是否表现出来罢了。作为军中的高层，他完全知道所谓「保全药剂」的真相，方才那算是在以玩笑压制心声的一环：
「您的心中一定在想着：‘要是最终因为自己，反而采取了保守措施，导致错失良机，该怎么办’是吗？」
这份敬意，只给个人，自然是看重他身上有值得敬畏的灵魂：
“我的话就只是字面意思：他们无法抵抗失去您的舆论的，那等于在摇摆的不倒翁中撤走1/3的沙，并非不愿，而是不能。”
“只会说丧气话那你大可把嘴闭上！要是有什么好的办法你倒是说出来啊！他们不敢用，那么我拿这个脑袋跟你换——现在该怎么做？”
失去了大多数武力的那人此刻正抱着那块翻译器的屏幕，期待上面多少出现些什么东西。出乎意料的是其上再没有什么文字，替代以类似汤勺星座的图案：
“怎么还进屏保了！”拍打着试图唤醒。
还好他的举动看起来是有用的，略显生硬的电子合成音此时再一次开始放送：
“捕捉一些活体带回去吧。如果我的演算没有差错，则这些个体之间必然存在强联系——它们的个体之间是自成网络的，利用其进行整体性杀伤并非不可能，只是这也需要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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