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望着沙盘里重新亮起的翡翠色光点，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怀表侧面的凹痕。
这枚从重生那天就跟着他的老式怀表，此刻表盘玻璃正倒映着穹顶通风口——那里残留着宁安倒挂检修时蹭掉的青苔，像极了前世防空洞顶渗水的霉斑。
"城主，三号冷库的牦牛肉干都装车了。"林灵的声音从全息沙盘后方传来。
少女情报员正用缠着绷带的手指调整解码器，新换的浅蓝作战服袖口沾着《滇海虞衡志》书页的碎屑，"苏瑶姐说冰川坐标有异常能量波动，需要......"
话音被突如其来的警报声碾碎。
整座要塞突然倾斜十五度，刘虎的钨钢刀哐当撞在防弹玻璃上，刀背映出外墙正在剥落的混凝土层里，那些1943年的铸铁防空炮基座竟渗出墨绿色黏液。
李天抓住会议桌边缘时，怀表链突然绷直，孔雀翎毛装饰勾住了林灵解码器延伸出的数据线。
"是影刹的骨笛共鸣！"苏瑶的法杖在地面划出冰晶轨迹，杖头凝结的汞珠突然炸成昆明老街的全息投影。
画面里穿西装的男子撑着黑伞转身，伞骨分明是用活尸肋骨拼接而成。
要塞外墙上所有自动炮台突然集体失准，七号公路方向的监控画面闪过莫氏家族装甲车的残骸。
宁安抓着悬吊钢索撞进会议室，工程师防护镜片上跳动着鲜红的弹道测算数据："见鬼！
西南防线有三百个热源正在突破毒雾区！"
李天撞开变形的合金门时，腥臭的夜风卷着齿轮状的雪花扑面而来。
他瞳孔猛地收缩——原本笼罩要塞的电磁防护罩正被某种银色孢子腐蚀，那些孢子落地即生出类似钨钢管道的菌丝，与三天前从翡翠矿道带回的齿模标本产生诡异共振。
"是滇西那些散落的游兵。"林灵将解码器卡进了望台凹槽，四十倍放大的画面里，那些袭击者脖颈都纹着爨人祭祀的火刑纹样，"但他们不该有孢子喷射器......"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截断了她的话。
刘虎怒吼着撑开钨钢盾牌，冰碴混着混凝土碎块擦过李天耳际。
苏瑶的法杖在空中划出冰晶矩阵，却见那些银色孢子突然聚合成西装男子的虚影，黑伞轻轻一旋便破了冰阵。
"城主小心！"曾辉的银针盒在医疗塔顶端炸开，数百根淬着草药的钢针组成防御网。
某根针突然折射出妖异的翡翠光——正是三天前刺入莫雄亲信虹膜认证器的同批次编号。
李天翻滚到掩体后方时，怀表链缠住了通风管道的闸阀。
表盘玻璃映出西北角的混乱战局：本该驻守在那里的莫氏家族私兵，此刻正将改装过的钨钢运输车组成环形防御工事，车顶的孔雀徽记在炮火中泛着不祥的血光。
"他们早就在等这一刻。"林灵的绷带渗出血迹，解码器屏幕突然闪现莫雄与西装男子在黑伞下握手的残影，"那些孢子武器用的是我们联盟的钨钢淬炼技术......"
要塞地基突然传来婴儿啼哭般的机械音，与翡翠矿道深处的共振频率完全吻合。
宁安吊着钢索从他们头顶掠过，工程师怀里《天工开物》罗盘射出的红光，正巧照亮了某个袭击者后颈——那里嵌着与李叛匕首同材质的骨片。
"撑住第二防线！"李天对着战术耳机怒吼，指尖按在怀表旋钮上。
当他发动时间停滞的刹那，整个世界的杂音突然坍缩成怀表内部齿轮咬合的脆响。
飘散的银色孢子凝固在半空，苏瑶法杖溅射的冰晶悬停如星屑，就连刘虎盾牌上滑落的血珠都成了琥珀色的装饰。
在这绝对寂静的十秒里，李天看见更多细节：莫氏运输车的装甲夹层正在渗出钨钢溶液，那些液体在地面蜿蜒出《云南矿厂图略》记载的诅咒符文；某个袭击者背包里露出半截青铜匣，匣盖的孔雀衔尸浮雕与他怀表链坠的纹样镜像对称；而远在三公里外的山脊线上，莫雄正用翡翠原石打磨的望远镜观察战局，他身后亲信捧着的密码箱表面，防空炮纹样正在融化成西装男子的轮廓。
时间重新流动的瞬间，李天突然被巨大的疲惫感击中。
他踉跄着扶住了望台栏杆，发现苏瑶凝结的冰墙正在孢子腐蚀下崩塌。
重生以来首次，那个永远游刃有余的怀表齿轮声里出现了裂痕。
"您需要这个。"林灵突然将某个冰凉物件塞进他掌心。
那是《滇海虞衡志》银锭锁魂章的青铜拓片，边缘还沾着医疗室的消毒药水味。
当拓片接触怀表的刹那，表盘背面弹痕突然涌出蓝紫色电弧，将最近处的孢子菌丝烧成灰烬。
要塞地下仓库传来矿车脱轨的轰鸣，混着类似防空警报的机械啸叫。
宁安倒挂在钢索上大喊："那个西装男是1943年的......"后半句被爆炸声吞没，工程师的防护镜片突然映出翡翠矿道活尸的齿痕采样图——与此刻孢子菌丝的排列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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