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还没亮，秦陌川走出房门和其他人汇合。仇叔今天换上了年轻时打猎的装束，虽然身形佝偻，但眼神却格外锐利。
"都到齐了？"仇叔环视众人，"记住，对付熊最重要的是冷静。它站起来的时候不要慌，那是它在虚张声势。真正的攻击往往是从侧面来的......"
秦陌川听着仇叔的叮嘱，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远处的群山。晨雾中，山峦若隐若现，宛如一头蛰伏的巨兽。他知道，在那群山深处，有一处温泉，一片沃土，还有一只正在哺育幼崽的母熊。
"出发！"随着仇叔一声令下，二十多个青壮年背着弓箭，踏上了通往山谷的路。秦陌川走在队伍中间，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随着脚步越来越快。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今天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
山路崎岖，但众人走得很快。太阳升起时，他们已经能闻到温泉特有的硫磺味。秦陌川示意大家放慢脚步，压低身子。他知道，母熊的巢穴就在温泉不远处的山洞里。
突然，一声低沉的咆哮传来。秦陌川的心猛地揪紧了，那是母熊的警告声。他悄悄探出头，只见母熊正站在洞口，两只幼崽躲在它身后。母熊的鼻子不停地抽动着，显然已经嗅到了人类的气味。
"准备弓箭。"仇叔低声下令
秦陌川握紧了手中的猎刀，刀柄上缠着的布条已经被汗水浸透。他抬头望了望天色，暮色四合，山林间弥漫着一股令人不安的寂静。
"仇叔，不对劲。"他压低声音，看向身边的老猎户。仇叔已经六十有三，却依然精神矍铄，此刻正眯着眼睛打量着四周。
"嗯。"仇叔点点头，花白的胡须微微颤动，"太安静了，连鸟叫声都没有。"
"陌川哥！"石头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此刻正兴奋地指着地上新鲜的熊掌印，"你看！"
秦陌川蹲下身，手指轻轻抚过那个足有脸盆大小的掌印。泥土还很湿润，说明棕熊刚经过不久。他站起身，朝身后的十几个猎户打了个手势。众人立刻分散开来，形成一个包围圈。
就在这时，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打破了山林的寂静。秦陌川只觉得耳膜发痛，一股腥风扑面而来。他下意识地往旁边一滚，一头巨大的棕熊已经扑到了他刚才站立的位置。
"散开！"仇叔的吼声响起。老猎户搭好弓箭，精准地射向棕熊的眼睛。但棕熊的反应快得惊人，它一甩头，箭矢就擦着它的耳朵飞了出去。
秦陌川的心跳得厉害，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棕熊直立起来，足有三米多高，胸前的白色月牙形斑纹在暮色中格外醒目。它的眼睛泛着血红的光，嘴角滴着涎水，显然已经饿极了。
"放箭！"秦陌川大喊。十几支箭矢破空而出，但大部分都被棕熊厚实的皮毛弹开，只有两支箭射中了它的肩膀。棕熊吃痛，发出一声怒吼，朝着最近的石头扑去。
"石头！躲开！"仇叔的声音都变了调。但少年显然被吓呆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千钧一发之际，仇叔冲了上去，一把推开石头，自己却被棕熊的巨掌拍中。
秦陌川眼睁睁地看着仇叔的身体像破布娃娃一样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一棵树上。鲜血从老人的口鼻中涌出，他的胸膛凹陷下去，显然肋骨全断了。
"仇叔！"石头哭喊着要冲过去，被其他猎户死死拉住。
秦陌川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他抄起地上的猎叉，朝着棕熊冲去。猎叉刺入棕熊的后背，但只刺入了一寸就再也刺不进去了。棕熊吃痛，转身就是一掌。秦陌川勉强躲开，但还是被掌风扫到，整个人摔了出去。
他在地上滚了几圈，后背火辣辣地疼。但他顾不上这些，因为他看到棕熊正朝着仇叔走去。老人已经奄奄一息，却还在艰难地往石头相反的方向爬，想要引开棕熊。
"不！"秦陌川爬起来，捡起地上的石块砸向棕熊。其他猎户也纷纷效仿，一时间石块如雨点般砸向棕熊。棕熊被激怒了，转身朝着人群扑来。
就在这时，一支箭精准地射中了棕熊的眼睛。是村里的神箭手阿福。棕熊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疯狂地挥舞着爪子。秦陌川抓住机会，一个箭步冲上去，将猎刀狠狠地刺入棕熊的另一只眼睛。
棕熊彻底发狂了，它胡乱地冲撞着，撞断了好几棵碗口粗的树。猎户们纷纷躲避，但还是有几个人被撞伤。秦陌川死死抓住插在棕熊眼睛里的猎刀，整个人被甩来甩去。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臂快要脱臼了，但他不敢松手。
"陌川！"阿福的声音传来，"坚持住！"
又是一支箭射来，正中棕熊的咽喉。棕熊的动作慢了下来，秦陌川趁机拔出猎刀，朝着棕熊的脖子狠狠砍去。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溅了他一身。棕熊终于轰然倒地，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
秦陌川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他的手臂已经麻木了，身上到处都是擦伤。但他顾不上这些，踉踉跄跄地跑到仇叔身边。
老人已经不行了，他的胸膛几乎被拍碎，每呼吸一次都会有血沫从嘴角溢出。石头跪在旁边，哭得撕心裂肺。
"陌...陌川..."仇叔艰难地开口，"带...带大家...走.....日后村子就交给你了……"
秦陌川握住老人冰凉的手，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这些年仇叔没少帮他，教会他打猎，把他当亲儿子一样对待。现在，这个如父亲般的老人也要离他而去了。
"好......"秦陌川哽咽着说。
仇叔的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轻轻握了握秦陌川的手，然后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夜幕降临，猎户们在林间空地上点起了火把。仇叔的遗体被安放在临时搭建的木架上，周围摆满了野花。按照猎户村的传统，他们要用这种方式送别这位德高望重的老猎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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