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扯下沾满锈迹的工装外套甩向身后，布料在半空突然硬化成盾牌，挡住刘保安掷来的钥匙蜈蚣。
金属碰撞声里，苏婉清看见他后颈未晶化的皮肤上，陈年烫伤的蝴蝶疤痕正在渗出血珠。
教学楼的肉瘤墙壁突然鼓起数十个脓包，每个脓包表面都浮现出学生惊恐的脸。
林阿满将铜镜碎片贴在苏婉清手背，镜面倒映出的洁净校园幻象暂时抑制了墙体异变。"跟着我的血走。"他划破掌心，晶化的血液滴落地面竟凝成发光的箭头。
血珠坠地瞬间，沥青路面突然翻涌起暗红色肉浪。
远处传来金属摩擦的锐响，张校长的金丝眼镜在晨雾中折射出双重视野。
他站在钟楼顶端，身后漂浮的腐烂苹果环开始同步腐烂，每个苹果芯都探出粉笔状骨刺。"老刘，该给孩子们准备课间餐了。"他的声音裹着粘稠的蜂蜜质感，刘保安佝偻的身躯应声膨胀，制服纽扣崩裂处钻出章鱼触须般的钥匙串。
林阿满突然将苏婉清推向槐树阴影，晶体化的右臂刺入自己胸膛。
当指尖抽出时，掌心里竟攥着枚跳动的心脏状镜面。"别看！"他低吼着捏碎镜心，爆发的青光中浮现出二十年前的锅炉房场景——铁门密码锁的锈迹位置、通风管道的破损角度、甚至墙上褪色的值日表都纤毫毕现。
苏婉清在强光中瞥见林阿满嘴角溢出的晶渣，突然抓住他颤抖的手腕："让我来记！"她瞳孔深处浮现铜镜纹路，竟将镜中幻象拓印在视网膜上。
两人交握的掌心渗出琥珀色液体，在地面凝结成微型校园沙盘，每处建筑都在渗出黑色脓血。
"抓住他们！"神秘人的咆哮从地底传来，柏油路面突然裂开镜面状缝隙。
林阿满拽着苏婉清跃过裂缝的刹那，看见深渊里漂浮着数百个傩面，每个面具的眼眶都嵌着染血的校徽。
他晶体化的右脚突然失去知觉，踉跄着撞开锅炉房铁门时，后肩胛骨传来镜面破碎的脆响。
腐臭的蒸汽扑面而来。
苏婉清反手锁门的瞬间，发现黄铜锁芯里卡着半截粉笔——正是陈伯咽喉里那种骨刺的形状。
林阿满的镜面右眼突然渗出黑血，在布满煤灰的地面映出倒计时：6:23:17。
"每用一次镜子，你的身体..."苏婉清的声音哽在喉间。
她看见林阿满工装领口下，晶体化已经蔓延到心口，皮肤下的血管正逐渐变成藤蔓状镜面纹路。
窗外传来指甲刮擦玻璃的声响，刘保安变形的面孔紧贴窗棂，嘴角撕裂到耳根，露出钥匙串蠕动的舌苔。
林阿满突然将铜镜碎片按在苏婉清眉心。
镜面倒映出的锅炉房突然褪去锈迹，1998年的场景如潮水漫涌：崭新的压力表指针剧烈颤抖，通风管里传来少女呜咽，墙角消防柜的玻璃上凝着血手印。"陈小芸在这里躲了三天。"他嘶哑的声音混着金属摩擦声，"看那个泄压阀..."
苏婉清突然冲向锈蚀的操纵台。
当她扳动某个阀门的瞬间，现实与幻境产生奇妙的重叠——生锈的管道同时喷出2023年的蒸汽与1998年的血水。
时空乱流中，林阿满的晶体手臂穿透维度，从二十年前的锅炉里拽出本焦黑的日记。
追兵破门而入的刹那，泛黄的纸页突然自燃。
灰烬飘散处，现存的七处镜面同时映出陈小芸的残影：实验楼天井、食堂冷库、游泳馆更衣室...每个残影都在地面烧灼出荧光路线。
林阿满咳出镜面碎渣，拽着苏婉清跳进泄压阀后的通道时，听见神秘人扭曲的冷笑在管道中回响。
当他们在游泳馆排水口爬出时，朝阳已经将双月逼退至天际线。
林阿满靠着褪色的跳台喘息，发现晶体化的右腿正在恢复血肉——代价是左眼开始浮现藤蔓纹路。
苏婉清突然伸手捂住他的嘴，潮湿的晨风送来福尔马林与槐花混酿的怪味。
三十米外的梧桐树上，青铜傩面正在枝桠间流转冷光。
神秘人黑袍的神经脉络刺绣爬满活体镜面，每块碎片都映出他们疲惫的面容。"真以为逃得掉？"他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碾过粉笔，"第七夜的祭祀，需要三十三面活体镜..."
林阿满的瞳孔突然收缩。
在对方抬手的瞬间，他看见神秘人袖口滑落的腕表——正是二十年前山茶镇中学教师特供的纪念款，表盘背面还刻着获奖教师的姓氏缩写：CX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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