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海迷航，救赎孤途
林阿满感觉自己正在穿过无数层水银薄膜，视网膜残留着苏老师指尖绽放的月白光斑。
当最后一丝外界的光亮被银芒吞噬，他重重摔在某种晶体化的地面上，右腿义肢发出金属变形的声响。
四周是流动的银色荒漠，无数镜面碎片悬浮在空中，折射出记忆残片般的画面——菜市场案板上的死鱼突然翻动鳃盖，孤儿院褪色的积木堆里探出半只塑料手臂。
他伸手触碰最近的碎片，指尖立刻传来溺水般的窒息感。
"小瘸子果然跟来了。"沙哑的冷笑从背后传来。
张校长的白大褂浸染着黑色粘液，原本斯文的面孔爬满蚯蚓状的镜面裂纹。
他身旁漂浮着团人形阴影，细看竟是无数细碎镜片拼凑成的躯体，每片镜面都映着不同人的惊恐表情。
林阿满后背撞上突然竖起的镜墙，掌心银芒暴涨："你们怎么..."
"镜渊会放大执念。"神秘人的声音像是玻璃刮擦黑板，"我们可比你更熟悉这里的规则。"他抬手挥出，空中悬浮的镜片突然调转方向，折射出千百道刺目光束。
林阿满翻身滚进两片交错的镜面夹角，左肩还是被灼出焦痕。
他低头看着正在镜面化的右手，那些银色纹路突然活过来似的游向指尖。
当张校长化身的黑色巨蟒撞碎镜墙时，他本能地对着蛇瞳挥出银光。
"嘶啦——"
银色纹路竟化作实体丝线，将蛇头钉在半空。
林阿满听见自己心脏传来玻璃碎裂声，右眼视野突然被血色覆盖。
神秘人趁机操纵镜片风暴，锋利的棱角在他周身划出数十道血痕。
"把照胆镜交出来！"张校长的蛇身缠住林阿满的腰腹，裂纹里渗出腥臭的黑色液体，"你以为苏婉清腕上的月华还能护着你？"
林阿满突然抓住颈间挂着的半截铜镜残片。
当蛇牙即将刺入咽喉的瞬间，镜框篆文突然沿着血管游走全身，将他变成人形棱镜。
折射的神秘人光束反而击穿了张校长的七寸，黑色巨蟒在哀嚎中碎成满地玻璃渣。
"找死！"神秘人的镜片躯体开始坍缩重组，化作三米高的六棱晶柱。
整个空间随之震动，悬浮的镜片如暴雨倾泻而下。
林阿满踉跄着躲进倒悬的镜面建筑群，发现右腿已经完全镜面化。
银色物质正在侵蚀他的神经，却也在指尖凝聚出锐利的光刃。
当他斩断追来的晶刺时，突然听见某个镜面里传来熟悉的童谣声。
那是二十年前的秋千架在风中摇晃。
分神的刹那，六棱晶柱顶端射出虹光锁链。
林阿满被吊至半空，看见神秘人核心位置浮现出腐烂的苹果幻象。
就在锁链即将绞碎他胸腔时，所有镜面突然同时映出周美凤滴血的双手——血珠落在银砂地面，竟开出洁白的花苞。
神秘人突然发出尖啸："你怎么可能唤醒..."
未说完的话语被某种古老钟声打断，镜渊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
林阿满感觉自己正在坠向某个发光的核心，银色旋涡中隐约浮现出青铜罗盘的虚影。
他最后看到的，是神秘人晶状躯体上突然出现的粉笔状裂痕。
银色的漩涡在林阿满眼前坍缩成针尖大小的光点，他跌坐在青铜罗盘中央，断裂的义肢插在刻度"未济"卦象的凹槽里。
那些折射着记忆碎片的镜面此刻都化作罗盘边缘的卦爻符号，每个篆字里都囚禁着扭曲的人影。
"六十四道轮回门，你倒是挑了最凶险的伤门落地。"
苍老的声音惊得林阿满猛然转身。
鹤发老者正蹲在"坎"卦方位拨弄银砂，暗纹道袍上浮动着青铜色的荧光。
他指尖捻着的银砂突然变成活物，顺着林阿满镜面化的右腿攀援而上，将正在侵蚀血肉的银色物质暂时封冻。
神秘人的尖啸从罗盘外传来，六棱晶柱撞击卦爻屏障迸溅出腥甜的血雾。
老者却像在赏玩瓷器般举起块镜面碎片："知道为何照胆镜会选中你？"碎片里映出的不是人脸，而是孤儿院褪色的玩具熊——正是林阿满昨夜偷偷补好的那只。
不等回答，老者突然将碎片按进林阿满的掌心。
剧痛中无数画面涌入脑海：二十年前陈伯污蔑学生时摔碎的粉笔盒、周美凤在鱼摊后书写资助信时颤抖的钢笔、苏老师手腕月牙胎记渗出的光晕......每个善念瞬间都在银砂中凝成发光的露珠。
"镜渊噬恶亦养善。"老者袖中飞出七枚青铜算筹，钉在罗盘对应的星宿方位，"你当那些腐烂苹果从何而来？"他抬脚跺在"坤"卦位置，整个青铜罗盘突然翻转，将扑进来的神秘人倒扣在阴阳鱼图案里。
林阿满突然明悟，他残缺的右手按在震卦雷纹上，被镜面化的皮肤竟开始吸收卦象中的青光。
当张校长化作的黑色蟒蛇再次破壁而入时，他本能地挥出缠绕雷光的左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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