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憬爱惜容貌,其实是不愿意的。
可他刚答应了魏枳会听话,尤其魏枳好像也是为了他好,他似乎没有理由拒绝对方。
两人僵持了一个时辰,最后还是林憬让了步。
魏枳的手掌抹在林憬的脸上,随着手掌抹开,林憬忽然感觉自己的脸上传来一阵剧痛。
那种剧痛好像是热油在他脸上浇了一遭,林憬只觉眼前一黑,丝丝白雾从魏枳手下散发而出,等剧痛过去,魏枳的手也拿开,林憬的脸上便多了一道狰狞漆黑的伤疤,那条伤疤占据了他的右侧脸颊,像是一团浓重的墨,污脏了一张雪白的纸。
伤疤中间有黑糊糊的脓性液体,仿佛那伤口还没完全愈合,时不时散发出难闻的恶臭。
魏枳拿镜子给他瞧,林憬看着这张脸,显然被吓了一大跳,马上就哭起来。
魏枳像个做个恶作剧的孩子,看林憬哭了,他还得意地笑了笑,故意问他:“哭什么?不好看吗?”
林憬推开镜子,甚至不愿意多看一眼:“这个能好吗?会一直这样吗?我不喜欢这样……”
林憬哭了好一会儿,魏枳才搂着他哄道:“能,只要你听话,我随时给你去了。”
说着,他又念了一段咒语,轻轻在林憬的脸上点了一下,林憬的脸立刻恢复如初。
林憬看着镜子中恢复原样的脸,心里十分后怕。
他乞求魏枳等到了沙泾洲之后再给他施加这种法术,而魏枳也同意了,毕竟这几天他还要好好享用一下林憬,等到了沙泾洲冷冰冰的鬼地方,可就没有外头这样随意了。
两人又足足花费了一个月才到了沙泾洲。
雪中岱事先得到了消息,亲自来接魏枳。
不过,当他发现,魏枳这次还带了林憬来之后,他很不满地骂了一句:“都火烧眉毛了,还惦记着裤裆子里那点事?你说你带着他有个屁用?”
魏枳并未对雪中岱设防,大致将林憬生子以及林憬无依无靠等细节都告诉了雪中岱。
雪中岱远在北境,倒是从不知道这么多细节。
在听说林憬居然接二连三生下过罕见灵根的孩子之后,他意味深长地多看了林憬几眼。
林憬头上缠了厚重的头巾,低着头,紧紧跟在魏枳身后,丝毫没注意到对方狼一样的目光。
雪中岱在他的石堡之中设下宴席,接待了魏枳。
沙泾洲苦寒,食物匮乏,即便是雪中岱这里,也没什么好吃的,酒水的味道更是粗劣。
酒过三巡,雪中岱大致问了一下雪中雒的近况,同时又叮嘱他,来沙泾洲的事先别外传,毕竟他是私自逃出蕞都的,魏渊明肯定还在气头上,四处搜捕他,凡事还是低调些好,
魏枳明白他的意思,连忙答应下来。
沙泾洲没有什么娱乐活动,魏枳私自逃来,雪中岱也没敢大操大办,简单用过晚饭之后,他就让人送魏枳前往早就为他准备好的一个石堡中居住。
这个石堡距离雪中岱的石堡有十几里路,他和林憬坐了好久的马车才到。
眼前的石堡身处永夜之中,石堡外形森然可怕,里面也冷冰冰的,一股灰尘和霉斑味扑面而来。
里面的军士提前为他们铺了床,也烧了炭火,但林憬一路走来还是冻得小脸苍白,颤抖不止。
魏枳进入房门之后,透过窗户,仔细看了看附近的环境。
他发现这个地方应该是一个物资仓库翻修的,里面有不少哨兵值勤站岗,甚至备有很多粮草和车马,除此之外,这石堡附近方圆十几里的地方再也没有其他人烟。
这是个很安全的地方。
不过……魏枳心里稍微有一点不满,从蕞都跑来这里,仿佛是从人间天堂跑到了阴暗地狱,那种居住环境的改变以及身份地位的变化,说到底还是让魏枳有些郁闷。
林憬倒是不觉得什么,他早就冷得受不了,一进门就像个小猫一样,裹着一个厚厚的绒毯,钻进被窝里暖被窝。
“你那个舅舅……也就是雪侯,他成亲了吗?刚才怎么没见到他的夫人和孩子?”
林憬以前从不关注各方势力,所以并不清楚雪中岱的家事。
“没有,他年轻时娶过一个世家贵女,那女的难产死掉了,后来就没再娶。”
“他也没有孩子,有人给他算过,说他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
林憬小声答应着,不过,他一开始,并没把这些事放在心上。
两人奔波了数日,终于在今天能睡个安稳觉,没多久,两人就相拥而眠,在这片永夜的雪界之中陷入梦乡。
之后,一连又过去几个月,雪中岱都没再来见过魏枳,甚至也没邀请魏枳去他的石堡做客。
这种态度让魏枳感到有些奇怪……
雪中岱不止一次向他表达过,希望让他继承雪氏的军队,接手雪氏,或者是跟他一起谋反,图谋大业之类的话。
而他也是因此才会不顾一切逃到沙泾洲来。
原以为,来了这里之后,雪中岱会像对待亲儿子一样对待他,可现在看来,自己倒好像是个可有可无的穷亲戚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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