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地之后,村里人除了种能吃的粮食,还种麻。种麻是件麻烦事,但麻在农村很实用,麻绳能卖钱,每年都有人来收。农家也需要麻绳,随便一搓就是一大条,不剥皮的麻还能织成布,放在床上或者用来晒东西都非常好。麻从种植到变成麻绳,需要经过砍麻、捆麻、拉麻、沤麻、剥麻、洗麻、晒麻等过程,工序繁琐又劳累。其他工序还好说,但沤麻和洗麻这两件事,在村里通常是男人来做。砍下来的麻拉回来后,要在村里找个水沟,把一捆捆的麻在水里排好,压紧实,不能让它们浮出水面。一捆新鲜的麻本就沉重,更何况长时间泡在水里,人很难承受。
但赛张飞没人帮忙,她也不要别人帮忙,咬着牙自己干。女人的耐力确实比不上男人,同样的工作量,一个大男人可能两三个小时就能把麻捆一排排压好,她却需要五个小时。甚至别人干一会儿泡得受不了了,就会上岸休息改天再干,她不行,她有干不完的活,只想快点把手里的活干完。所以,她可以一整天都泡在水里,准备好水和干粮,饿了累了就趴在岸边休息会儿,然后接着干。村里人都很佩服她,说她一个人能顶村里好几个人,叫她赛张飞也不完全是贬义。大家也会偶尔搭把手,但帮忙也是有限的,毕竟每个人都有干不完的活,吃不饱的饭,基本上还是得靠自己。
赛张飞不光干活厉害,脑子也很灵活。城里物资都是靠供应,有时候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东西。陈全福在单位分了一间单身宿舍,虽然只有一间,但她去了也够住。农闲的时候,她就会在周围村里搜罗一些鸡、鸡蛋,甚至青菜,走上几十里路,带着孩子去城里看孩子他爹,顺便卖点东西挣点钱。卖的次数多了,她也渐渐放开了脸面,很快就在附近混熟了。每次去,不管她在哪个角落摆摊,都有人来找她买东西。她天不亮就得出发,这样才能保证青菜还新鲜,也能赶上清早买菜的人。东西不愁卖,就是能收到的数量不多,毕竟乡下也不是到处都有这些东西。靠着这份辛苦挣来的钱,她慢慢把两个儿子拉扯大,还能补贴陈全福,一家人总算能吃饱饭了。
但天有不测风云,在一个农忙季节,陈全福星期日回来帮忙。到了晚上,干活干得太晚了,第二天他还要上班,陈全福坚持要连夜赶回去。赛张飞怎么拦都拦不住,只好由着他。没想到这一走就出了事。去县城的路上,要经过一座桥,桥下是一条贯穿全县的河流,雨水充足的时候,水流很大,所以桥面修得很高。挨着桥附近,是以前打仗时留下来的乱葬岗,虽然过去了很多年,表面上看不出来什么,但大家都知道下面埋着很多尸骨。因为这个乱葬岗,附近有很多不好的传闻,都说夜里不能从这里走,很邪性。这也是赛张飞非要拦着他的原因,她经常去县城,自然也听说过这些传闻。
陈全福却不信这些,他本就是不信邪的性子,又当过兵,天不怕地不怕,哪里会怕这些。可就是这么巧,平时他不知走过多少遍这条路,虽说闭着眼睛倒不至于找到路,但也非常熟悉了。就在这天夜里,陈全福骑着他的自行车,一头栽进了桥下面。当时是旱季,河里没什么水,河底的石头都露在外面。人从桥上掉下来,高度不低,摔得昏迷不醒,满身是血。深更半夜的,这个时候本来不会有人,但陈全福人缘好,单位同事看他没回来,也知道他不是个爱拖延的人,肯定会提前回来,觉得事情不对劲,就带人沿路找了过来。这座桥被传得很邪乎,一方面是因为乱葬岗,另一方面确实出过事,而且不止一次。大家都知道这些事,找到这里的时候肯定会格外留意,很容易手电筒就照到了桥底下的陈全福,众人急忙把他抬了上来,送到了县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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