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刚过,轧钢厂的食堂里飘着股淡淡的煤烟味。何大清系着新发的白围裙,站在灶台前,手里颠着铁锅,火苗“腾”地窜起来,舔着锅底,把锅里的葱花爆得香喷喷的。他额角的汗顺着皱纹往下淌,滴在灶台的瓷砖上,洇出小小的深色圆点,嘴角却带着藏不住的笑意——这是他回轧钢厂当厨师的第三天,灶台还是熟悉的灶台,锅铲还是熟悉的重量,连空气中的铁锈味都透着股亲切。
“何师傅,今儿的红烧肉可得多炖会儿!”帮厨的小李端着盆洗好的白菜过来,笑着说,“上次您做的那锅,我家小子念叨了三天,说比食堂阿姨做的香十倍。”
何大清把铁锅往灶上一放,“滋啦”一声,肉片在热油里翻滚起来,裹上酱油的颜色,油光锃亮:“放心,保准烂糊!我炖肉有诀窍,得放两颗山楂,去油还易烂。”他说着,从围裙兜里摸出个小纸包,里面是晒干的山楂片,撒进锅里,立刻飘出股酸甜的香气。
这工作是王厂长托人找的。轧钢厂食堂的老厨师退休了,新换的师傅手艺不地道,工人们意见挺大,听说何大清年轻时在饭庄学过手艺,又在院里露了手炸油条的本事,王厂长立刻拍板:“就让何师傅来!工资按七级工算,管饭!”
何大清原本不想来,说“在院里修修炉子、炸炸油条挺好”,可架不住叶辰劝:“大爷,您这手艺藏着可惜,厂里几百号工人等着尝您的菜呢!再说,挣了钱,您还能给小当槐花买糖吃。”这话戳中了他的心,第二天一早就跟着王厂长来报到了。
头两天,食堂的饭盆就没空过。何大清做的醋溜白菜酸甜爽口,红烧肉肥而不腻,连最普通的玉米糊糊都熬得糯糯的,飘着层金黄的米油。工人们端着饭盒排起长队,都说“这才叫吃饭,以前那叫填肚子”。
可今天一早,麻烦就找上了门。
食堂主任赵德才背着手踱进来,穿着件熨得笔挺的中山装,领口系得严严实实,看着锅里的红烧肉皱起眉头:“何大清,这肉切得太大了!厂里有规定,每块肉不能超过半两,你这一块顶三块,太浪费!”
何大清手里的锅铲顿了顿,肉香混着山楂的酸甜气在鼻尖萦绕:“赵主任,这肉切小了一炖就散,没嚼头。工人们干的是力气活,得吃点实在的。”
“实在?实在能当饭吃?”赵德才提高了嗓门,唾沫星子溅到锅沿上,“厂里的经费就这么多,照你这么个做法,月底就得超支!我看你就是故意浪费公家财产!”
旁边打饭的工人都停下了筷子,齐刷刷看向这边。小李想劝,被赵德才瞪了一眼,吓得把话咽了回去。
何大清把锅铲往灶台上一放,火星子溅起来,在瓷砖上跳了跳:“我做了三十年饭,知道啥叫浪费啥叫实在!工人们抡一天大锤,消耗的力气,这点肉补不回来!您要是觉得我做得不对,可以让会计来算,每一分钱都花在刀刃上,绝没多占公家一点便宜!”
“你还敢顶嘴?”赵德才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指着何大清的鼻子,“我看你就是在外面野惯了,不懂规矩!告诉你,这食堂我说了算,明天起,肉必须切半两一块,菜里不准放这么多油!”
何大清的手攥成了拳头,指节发白。他想起年轻时在饭庄,掌柜的总说“做饭如做人,得实在,不能亏了食客的肚子”。现在到了厂里,怎么就成了“不懂规矩”?他深吸一口气,刚要说话,就听见打饭的队伍里有人喊:“赵主任,何师傅做的菜好吃,我们不嫌肉大!”
“就是!我们愿意多吃点肉,有力气干活!”“别欺负老厨师!”
工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帮腔,赵德才的脸色更难看了,狠狠瞪了何大清一眼:“你等着!我这就去革委会告你!”说完,背着手气冲冲地走了。
食堂里安静了几秒,随即爆发出一阵议论声。小李凑过来,压低声音:“何师傅,您惹着他了,赵主任跟革委会的李干事是亲戚,怕是要给您穿小鞋。”
何大清没说话,拿起锅铲把红烧肉盛进盆里,肉香混着山楂的酸甜气飘得更远了。他给排队的工人舀肉时,特意多舀了一勺:“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工人们接过饭盒,眼里都带着感激。一个抡大锤的老师傅拍了拍他的胳膊:“何师傅,别往心里去,有我们在,他不敢咋样!”
中午休息时,何大清坐在食堂的角落里,啃着自己做的窝头。窝头里掺了点黄豆面,嚼着挺香,可他心里却堵得慌。窗外的杨树抽出了新叶,嫩得发亮,像极了院里槐树上的芽,可这里的空气,却比院里闷得多。
“何师傅,革委会的李干事找您。”门口传来传达室大爷的声音。
何大清心里咯噔一下,放下窝头站起来。小李在旁边拽了拽他的围裙:“小心点。”
革委会的办公室里弥漫着烟味,赵德才坐在李干事旁边,正唾沫横飞地说着什么。见何大清进来,李干事把烟头往烟灰缸里一摁,指了指对面的凳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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