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西双版纳的阳光如同一道金色的斜线，缓缓地切入车窗时，林蕴暖正专注地给防晒霜补妆。她的指尖轻柔地滑过手机屏幕，屏幕上的相册里，女儿霍莞抱着一只可爱的熊猫玩偶，脸上洋溢着天真无邪的笑容。这张照片被设置成了锁屏界面，仿佛时间在那一刻凝固了。
林蕴暖的睫毛如同蝴蝶的翅膀一般，在阳光的映照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她的唇角还沾着一些没有擦拭干净的草莓果酱，那是出发前一天在儿童乐园拍摄这张照片时留下的痕迹。尽管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但这段时间却感觉像是隔了整个旱季那么漫长。
“开快点！”她突然焦急地喊道，并迅速伸出手，紧紧按住霍袭丞搁在变速杆上的手。她的掌心似乎带着一股灼热的温度，透过他那件亚麻衬衫，如同一股电流般迅速传递过来。
霍袭丞的身体微微一震，但他的目光依旧专注地盯着前方蜿蜒曲折的山路，没有丝毫分神。他的手指紧紧握住方向盘，由于用力过度，指节处微微泛白。
“别急，爸说莞莞刚午睡醒来，我们还有时间。”他的声音平静而沉稳，仿佛并没有受到她的催促影响。然而，就在他说话的同时，他脚下的油门却猛地一踩到底。
引擎发出一阵低沉的咆哮，如同一只被激怒的巨兽，车辆如离弦之箭一般疾驰而出。傣族村寨的竹楼在后视镜中迅速后退，眨眼间便缩成了一个个小小的火柴盒，被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林蕴暖无奈地笑了笑，加快脚步走进了家门。她一边把帆布包放在沙发上，一边向楼上走去。
二楼的房间里，霍爸爸正一脸宠溺地看着满地的棋子，而小丫头则站在一旁，撅着小嘴，气鼓鼓的。
林蕴暖走过去，抱起小丫头，轻声说道：“宝贝，怎么能掀爷爷的棋盘呢？”
小丫头委屈地说：“爷爷不让我玩，我就掀了。”
霍爸爸笑着说：“这小丫头，越来越调皮了。”
林蕴暖笑了笑，看着父女俩，心中充满了温馨。她知道，这就是家的感觉，有欢笑，有吵闹，有浓浓的亲情。
玄关处堆着三双小拖鞋，其中一只歪在波斯地毯上。林蕴暖踩着楼梯往上跑时，听见书房里传来霍爸爸的咳嗽声：“小皮猴，这是云子棋！当年你爸学定式时碰都不让碰——”推开门的瞬间，她的呼吸蓦地凝住。
飘窗上散落着黑白棋子，霍莞正跪在红木茶台上，把爷爷的翡翠扳指套在食指上晃荡。三岁半的小姑娘穿着奶奶新做的蓝布旗袍，头发被梳成两个歪歪的羊角辫，辫梢还别着朵蔫掉的缅桂花。最要命的是那口软糯的方言：“妈咪你看，爷爷的‘牛牛’会发光！”
霍袭丞跟着进来时，恰好看见女儿把扳指往他无名指上套。小家伙扭头的瞬间眼睛亮起来，却在认出人后突然抿住嘴，肉乎乎的小身子往后缩了缩。林蕴暖心里一紧，蹲下来张开手臂，却见霍莞转身扑进爷爷怀里，指尖还勾着棋盘上的“楚河汉界”。
“这几天跟着你爸学了不少本事。”霍妈妈端着切好的菠萝进来，眼角笑出细密的皱纹，“昨天非要跟着跳广场舞，把《最炫民族风》跳成了傣族孔雀舞——老霍，你倒是说说她把你紫砂壶搁哪儿了？”
霍爸爸正试图从孙女手里抢救被掰成“V”字的棋谱，闻言头也不抬：“问她不如问阿福，今早看见那狗叼着壶往竹林跑。”话音未落，霍莞突然从爷爷怀里滑下来，光着脚丫跑到林蕴暖跟前，仰头用标准的普通话喊：“妈妈抱！”可下一秒又切换成方言：“奶奶说爸爸是‘闷葫芦’，爷爷是‘老顽固’！”
满屋子哄笑中，林蕴暖终于把女儿抱进怀里。小身子带着痱子粉的清香，辫梢的缅桂花蹭得她下巴发痒。霍莞的手指无意识揪着她的项链坠子，忽然把脸埋进她颈窝，闷闷地说：“妈妈的味道，是普洱茶。”
晚餐时的餐桌格外热闹。霍莞坚持要坐在爷爷和爸爸中间，用勺子敲着骨瓷碗唱自编的“歌谣”，歌词混杂着普通话、方言和不知从哪学来的傣语。霍爸爸偷偷往她碗里夹了块酱牛肉，被霍妈妈笑着拍开：“别惯她，下午刚把你养的金鱼倒进花盆里——”
“那是给小鱼找新家呀！”霍莞举着油乎乎的手抗议，忽然看见林蕴暖腕间的银镯子，“这个和奶奶的一样！奶奶说等我长大，就把压箱底的‘传家宝’给我……”话没说完，小脑袋突然歪在霍袭丞肩上，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唇角还沾着没擦干净的番茄汁。
夜色漫进雕花窗时，霍莞已经在儿童房的小床上睡熟。林蕴暖替她摘去辫梢的缅桂花，忽然发现枕头底下塞着张皱巴巴的画：歪歪扭扭的三个人，中间那个扎着羊角辫，旁边写着“爸爸”“妈妈”，还有个被涂成黑色的“阿福”。
“明天就带她回家？”霍袭丞靠在门框上，手里端着霍爸爸新泡的生普。茶香混着夜露的清凉涌进鼻腔，楼下传来老两口压低声音的拌嘴——霍妈妈在数落霍爸爸不该教孙女说方言，霍爸爸嘟囔着“孩子就得接地气”，间或夹着金毛犬的低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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