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乌鲁木齐，暮色裹挟着凉意悄然降临。陈默坐在阳台的办公桌前，电脑屏幕的冷光映照着他专注的面庞。CAD 图纸上，小户型的空间布局已初具雏形，他的鼠标在餐厅与客厅的交界线处来回滑动，正思索着如何优化动线。突然，裤兜里的诺基亚手机震动起来，来电显示上 “顾源” 二字让他唇角不自觉勾起，赶忙按下接听键：“顾关长！今儿咋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电话那头传来爽朗的大笑，带着几分西北汉子的豪迈：“你个大忙人！要不是怕耽误你搞设计，早该叫你出来聚聚了！晚上西北路银都酒店，海鲜管够，顺便给你介绍几个新朋友！” 陈默瞥了眼墙上的挂钟，六点一刻，平日里这个时间正陪着祥祥玩积木，但顾源的邀约他向来不会推辞。“得嘞！小魏也去？正好好久没和他唠嗑了！”
挂断电话，牛萍抱着祥祥从卧室走来，小家伙正抓着她的一缕头发往嘴里塞。“是顾关长？” 牛萍见丈夫眉眼舒展，笑着问道。“对，说是小魏也在，叫我去认识几个做外贸的朋友。” 陈默起身揉了揉发酸的肩膀，凑过去在祥祥肉乎乎的脸蛋上亲了一口，“宝宝在家听妈妈的话，爸爸回来给你带小礼物。” 祥祥立刻咧开没牙的小嘴，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滴在牛萍的衣襟上。
银都酒店的金色霓虹在夜色中格外醒目，门前的喷泉随着音乐节奏变换着造型，水珠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陈默熟门熟路地穿过大堂，暗红色地毯柔软得仿佛能陷住脚步，水晶吊灯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乘电梯到二楼包厢，刚推开门，浓郁的海腥气混着柠檬的清香扑面而来。
“小陈！就等你了！” 顾源关长从主位上起身，藏青色夹克衬得身形愈发魁梧，他大步上前揽住陈默的肩膀，手掌重重拍了拍，“看看这桌菜，知道你爱吃生蚝，特意让后厨多备了两盘！” 陈默笑着扫过圆桌，波士顿龙虾张牙舞爪地卧在冰盘上，帝王蟹腿堆成小山，生蚝在干冰雾气中若隐若现，旁边还摆着新疆少见的象拔蚌刺身。
“小魏！” 陈默朝左手边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伸出手，魏主任笑着起身，镜片后的目光满是熟稔，“听说你家祥祥都会翻身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两人的手掌相握，轻轻晃了晃，陈默脸上洋溢着骄傲的笑容：“是啊，这小子可皮了，一不留神就翻过去，把我们全家吓得不轻。”
“先吃饭！吃完再聊！” 顾源拉着陈默在空位坐下，扬声介绍道，“这两位是梁健、王慧夫妇，河北的外贸大户；裴姚，在中亚做边贸的；这位是远洋公司李总，以后都是自家兄弟！” 梁健板寸头下的眼神锐利如鹰，伸手与陈默相握时虎口发紧：“陈兄弟，早听顾关长说你酒量不错，今儿可得好好喝几杯！” 王慧递来烫金名片，指甲上的碎钻在灯光下闪烁：“陈先生，以后多联系，有机会一起尝尝河北的驴肉火烧。”
裴姚举杯时肚腩微微顶住桌面，脸上带着商人特有的精明：“老弟，乌鲁木齐的夜市是真热闹，上次去吃了顿烤肉，到现在都惦记那味儿！” 陈默还未开口，顾源便笑着插话：“他啊，地道的新疆通，让他给你们推荐几家本地人常去的馆子！” 众人哄笑，碰杯声清脆作响，陈默抿了口白酒，辛辣中带着海鲜的鲜甜，暖意顺着喉咙直抵心口。
水晶吊灯将暖黄的光倾洒在圆桌上，冰块在高脚杯里碰撞出清脆声响。顾源端起盛满白酒的玻璃杯，杯壁上凝着细密水珠，在灯光下折射出点点光晕。他率先起身，宽厚的手掌稳稳托住杯底，目光扫过众人：“今儿把大伙聚在这儿，一是叙旧，二是给小陈介绍新朋友。来，第一杯，先敬咱们的缘分！”
陈默微微欠身，右手紧握着杯身，左手虚托杯底，姿态谦逊。他余光瞥见梁健单手豪迈地抄起酒杯，喉结上下滚动，一杯白酒转眼见了底；王慧则轻抿红唇，指尖捏着杯脚优雅地浅尝；裴姚仰头灌下酒水，一抹嘴打了个响亮的酒嗝，惹得众人忍俊不禁。魏主任推了推下滑的金丝眼镜，笑着用袖口蹭去嘴角酒渍：“顾关长这开场白，够实在！”
海鲜的鲜香在酒气中愈发浓郁。陈默夹起一只肥美的生蚝，蚝肉裹着透亮的酱汁，颤巍巍地悬在半空。他正要入口，却被顾源洪亮的声音打断：“小陈，先别光顾着吃！给大伙讲讲，你上次帮人设计的别墅，是不是带空中花园？” 陈默放下餐具，用餐巾擦了擦手，刚要开口，又想起不谈工作的要求，转而笑道：“顾关长，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要说新鲜，我倒知道大巴扎有家新来的烤包子铺，皮酥得能掉渣！” 这话题瞬间引来了众人的好奇目光。
酒过三巡，众人的脖颈都泛起了红晕，包厢里的气氛愈发火热。裴姚拍着桌子，大着舌头讲起在哈萨克斯坦的奇遇：“那回谈生意，对方老板非要和我比酒量，说喝赢了就签合同……” 他的讲述绘声绘色，时而模仿醉汉摇晃的姿态，时而攥紧拳头作势要干杯，逗得王慧笑得直不起腰，眼泪都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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