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嫣闻言，似是松了口气，又带着几分忧虑："我原想着，或许是哪家的小姐与情郎..."她话未说完，自己先摇了摇头，"可那男子身形挺拔，步履沉稳，看着倒像是..."她忽然噤声，像是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话。
宁芙眸光一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寒螭剑的剑柄："或许是歹人故意乔装。"
紫嫣连忙点头，发间珠钗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我当时也是这般想的。"她秀眉微蹙，声音压低了几分，"若因我一时疏忽，害得楼中姐姐或其他无辜百姓遇险..."
宁芙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这紫嫣看似柔弱，心思倒是缜密，更难得的是这份担当。
"我虽算不得什么高手，但也习过些防身之术。"紫嫣说着，指尖轻轻拂过腰间玉佩，"便隐匿身形跟进了巷子。"她忽然打了个寒颤，仿佛回想起什么可怕的事，"可那男子...好生厉害，竟立刻察觉了我的存在。"
她猛地抓住宁芙的手腕，宁芙能感觉到她的指尖冰凉："他头都未回，反手就是一道剑气——"紫嫣另一只手在颈侧比划了一下，"就擦着我耳边飞过，差点让我受伤。"
宁芙瞳孔骤然收缩。
能随手挥出剑气之人，绝非等闲之辈。
她下意识坐直了身子，寒螭剑在膝上发出轻微的嗡鸣："剑气？"
"千真万确。"紫嫣的声音带着几分后怕，"若非我躲得快..."
"后来呢？"宁芙的声音比方才急切了几分。
紫嫣轻抿朱唇，指尖无意识地绕着腰间玉佩的丝绦："我见行迹败露，索性现身质问。"她眼中闪过一丝懊恼，"问他们深夜在此作甚，那二人却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宁芙冷哼一声，寒螭剑鞘上的冰纹泛起一丝幽蓝："做贼心虚。"
"正是。"紫嫣点头时，发间珠钗流苏轻晃，"我又问他们是否对风雨楼有所图谋，他们却矢口否认。"她忽然蹙眉，回忆道，"那男子倒是礼数周全，只是..."她声音低了下去，"似乎觉得我打扰了他们幽会，言语间颇为不悦。"
宁芙修长的手指在剑鞘上收紧，枯菊剑穗随之轻颤。
晨光透过雕花栏杆，在她清冷的侧脸投下细碎光影，却掩不住眸中渐起的怒意。
"他说..."紫嫣模仿着那人的语气，"'我们一不偷二不抢，姑娘凭什么这般质问？'"她说着垂下眼帘，"我...我一时语塞，确实有些理亏..."
"荒谬！"宁芙突然出声，声音虽轻却寒意逼人。
她黑眸中闪过一丝厉色，"宵禁时分鬼鬼祟祟，还敢反咬旁人多管闲事？"
紫嫣似是被她突然的怒意惊到，纤纤玉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袖。
她悄悄抬眼，只见宁芙眉宇间凝着霜雪之色，那双向来沉静的黑眸此刻如寒潭般深邃冷冽。
观众席的喧闹声阵阵传来，却仿佛被隔绝在二人周身三尺之外。
紫嫣忽然觉得，这位女将军生气的模样，竟比平日更添几分摄人心魄的英气。
......
演武场高处的通道上。
红绡一袭胭脂红罗裙格外醒目。
她身侧跟着的白衣女子垂着及踝的黑发，步履轻盈得仿佛不沾地。
二人刚出现在通道口，远处的提瑞昂就眼睛一亮，三步并作两步奔了过来。
"哎呦喂！"这侏儒夸张地拍着胸口，腰间挂着的兽首铜铃叮当作响，"我的裁判祖宗诶，您可算来了！"他踮着脚往峨眉面前凑，"小的刚才急得都要上房揭瓦了，演武都快开始了——"
红绡微微一笑，晨光透过她茜纱衣袖，在青石地上投下朦胧的光晕："是我们来迟了。"她指尖轻轻拂过峨眉的袖口，替她掸去并不存在的灰尘。
提瑞昂搓着手，仰头对峨眉谄笑道："贵人，您随小的往这边走？"他做了个夸张的"请"的手势，矮小的身子几乎要弯成直角。
红绡向前半步，发间银簪的流苏轻轻晃动："我随你们一道。"她看向峨眉的眼神温柔而坚定，"等看到她安顿好了再走。"
"那没问题！"提瑞昂一拍大腿，铜铃又叮叮咚咚响起来，"我们哪敢怠慢！"
提瑞昂迈着小短腿在前引路，腰间铜铃随着急促的步伐叮咚作响。
他带着二人穿过人群，很快来到演武台下的阶梯前。
"您瞧！"他踮起脚尖指向高台边缘，那里赫然摆着一张黑檀木椅，椅背上雕刻着繁复的云纹，"今儿早上专门为您擦的干干净净的！"
峨眉漆黑的眸子望向那把椅子，长发无风自动。
她缓步登上台阶，白衣垂地如流云拂过石阶。
红绡紧随其后，胭脂红的裙摆与峨眉的素白形成鲜明对比。
待峨眉在椅上坐定，红绡轻轻蹲下身来。
晨光透过她茜纱的袖口，在峨眉苍白的脸上投下淡淡红晕。
"我不能在场边陪你。"红绡压低声音，指尖替她将一缕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得先去找当归他们。"她说着从袖中取出个绣着安神草药的小香囊，悄悄塞进峨眉袖中，"午时休息我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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