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洛伊转眸就看到乔老夫人眼巴巴看着她，眼里是不舍与无措，乔景晨搀着她走到方洛伊身前：“他们是不是欺负你了？”
方洛伊心中不是滋味，她拉起老夫的手腕，轻轻摇了摇：“没有，没有人欺负我，您看，我好着呢。”
乔老夫人抚上她的脸：“伊伊，欺负了要打回去，不能太善良。”
向晚在旁勾唇一笑：“乔家还是老夫人最明事理。”
乔老夫人却好像想起了别的：“萱萱就是太善良了，对人太好，不懂保护自己。”
方洛伊握住老夫人的手：“乔奶奶，我很凶的，没人能欺负我，我还有晚晚和东东保护，您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乔老夫人抬眸，仔细看着方洛伊：“伊伊，你要走了，是吗？”
方洛伊心有不忍：“我接下来有很多事要做，不能陪您了，您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乖乖吃药，每天到外面转一转，每天数数，画画，好不好？”
乔老夫人红了眼眶：“好。”
向东拍了拍方洛伊的肩膀，方洛伊放了手，和向东转身离去。
乔老夫人追着跟到了门外。
向晚走了几步，又回头对乔雅琳说：“有件事得知会一声乔小姐，如果今天是洛伊找我告状的话，那今天来乔公馆的就不是我向晚，此刻的乔公馆也不会是完好无缺的模样。”
直到他们三人离去，庄岚才如梦初醒般问：“向晚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她难道还敢砸了乔公馆不成？她也太猖狂了。”
乔宴清淡声道：“她为什么不敢？一个无能的人猖狂，是愚蠢，而向晚猖狂，是她有这个能力和底气，她今天来，是摆明了先礼后兵，就是来撕破脸的。”
孟烟看了丈夫一眼，淡声说：“难怪顾夫人说她这位前弟媳性情乖张，喜怒无常。”
乔宴川眉间一沉：“那位顾夫人不是个明白人，以后少来往。”
孟烟略怔了怔，随即柔声应道：“知道了。”
“爸。”门厅处传来乔景晨的声音，屋内众人看过去，只见乔景晨搀扶着乔老夫人缓步进来。
乔老夫人神色哀凄，乔宴川心中一惊，二十年前办完妹妹的后事，母亲就晕了过去，一周后才醒，醒来便是这样的神情，后来乔父过世，她守在乔父病榻前，也是如此神情。
乔宴清显然也发现了，兄弟二人齐齐上前。
乔宴川握了母亲的手：“妈，您别难过，我跟宴清最近都不忙，咱们一块儿去F国酒庄住一阵子，您以前最喜欢那儿的环境了。”
乔老夫人缓缓抬起眼，看着面前的两个儿子，最后却将目光放在了厅中的乔雅琳身上：“琳琳，你别欺负伊伊了。”
眼下没有外人在，乔雅琳脸上的大气骄傲瞬间变成了气恼：“奶奶，你怎么向着外人，我才是你嫡亲的孙女儿。”
乔老夫人却不再看她，眼神空虚地落在某处：“我该回去了，回去陪陪你们的父亲。”
兄弟两人对看一眼，乔宴清顺着母亲的话说：“好，我和大哥陪您回京城。”
乔老夫人叹了口气，转过头伸手牵住乔景晨：“晨晨，我累了。”
乔景晨忙说：“奶奶，我送您回房间休息。”
乔宴清看着母亲佝偻的身影，皱眉对乔宴川说：“大哥，妈这情绪不太对劲。”
乔宴川示意孟烟：“赶紧把钟医生叫过来。”
孟烟应了一声立刻去打电话。
乔雅琳不满地对父亲说：“奶奶就是老糊涂了，那方洛伊就是个外人，对奶奶能有几分真心，还不是看在乔家的份上，仗着自己有几分像小姑姑，刻意讨奶奶欢心，说到底，不还是讨好我们乔家。”
乔宴川瞪了女儿一眼：“你知不知道你奶奶搬来江城好了多少？天底下这么多男人，你挑哪一个不行，你非得看上一个有妇之夫，你把乔家的脸面放在哪里？”
乔雅琳并不在意：“爸，你知道的，我向来只要最好的，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提过的大神Alex吗？他就是向东，除了他，别人根本配不上我，同样，也只有我，才最有能力站在他的身边。至于奶奶，阿尔兹海默症本来就是不可逆的，我们怎么能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去依赖一个不知道底细的陌生人。”
乔宴川了解自己的女儿，她从小优秀，事事拔尖，又是乔家长女，是真正被捧着长大的，一身的傲气，别人非但不会说她什么，还得夸她一句有千金风范，她认定的事，谁也劝不了。乔宴川一时头疼不已。
乔宴清淡声说：“雅琳，刚才向东的态度你也看到了，就算你认定了他，现在你也只是一厢情愿，眼下乔氏跟天一刚刚搭上线，这么一闹，乔氏今年的核心项目……”
从向晚进来几乎就是一连串的发难，乔宴川还未及细想到这些，此时更头疼了，忍不住斥责女儿：“你给我安分点……”
乔雅琳却是一脸自信的笑意：“爸，二叔，你们放心，天一的合作一定会拿下，我说要跟向东在一起，并不是无的放矢，你们等着看就是，他那么聪明的人，会知道选谁做伴侣更合适的。”
乔宴清皱起眉头，乔宴川将信将疑，他这女儿虽然骄傲，倒也极少说没把握的话。
说话间，专门照顾老夫人的钟医生到了，乔家众人都在老夫人房门外候着，好半天，钟医生出来，乔宴川问：“我妈怎么样？”
钟医生眉心轻蹙：“我前两天给老夫人检查，她的状态还很好，怎么今天这样萎靡？”
乔家众人均不说话，乔宴川面有尴尬，钟医生也不再问，又说：“让老太太喜欢的那个姑娘来陪陪她老人家吧……”
他未说完就被乔雅琳抢了话：“钟医生，你可别再提她了，就是她刚才刺激了奶奶，奶奶才这样的。”
钟医生稍稍惊讶了一下，试探着问乔宴川：“老太太以后见不到那姑娘了？”
乔宴川点了头：“钟医生，还有别的办法吗？”
钟医生思索着，坦然回答：“乔总，我一早说过，老夫人除了阿尔兹海默症，更重要的是心病，这心病说白了，没有药，家里人多陪伴吧，别逆老人家的意思。”
他心里很有些惋惜，他照顾老夫人多年，这些日子肉眼可见的好转，他也十分高兴，他见过那姑娘一次，善良温和又不曲意奉承，分明就是老夫人的良药。他回头看了眼老夫人的房门，心下感叹，人各有命，乔家这样的人家，竟也不是能事事如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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