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十七分，蒯迪元的电动车碾过巷口的积水，车灯刺破雨雾时，表盘上的“UU跑腿”订单突然泛起蓝光。
他下意识甩了甩手腕，防水手表的玻璃面上，青铜色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从“子”时位开始，如蛛网般覆盖整个表盘。
“又闹鬼了？”他咕哝着刹住车，轮胎在地面划出半米长的水痕。便利店暖黄色的灯光里，老板正趴在柜台上打盹，收音机里传出午夜新闻的沙沙声：“今日凌晨，我市多个区域出现诡异电磁干扰……”
手机在车筐里震动，最新订单跳出：“客户：匿名；地址：阴阳街44号；物品：骨灰盒；时效：亥时三刻送达。”蒯迪元挑眉，指尖划过屏幕上的“亥时三刻”——现在明明是子时，怎么会有亥时的时效？更诡异的是，订单下方的“备注”栏里，赫然写着：“勿见光，勿问路，见碑即停。”
“老规矩？”便利店老板不知何时站在门口，递来一罐冰镇可乐，“这次送的是哪家？”他指了指蒯迪元车筐里的黑色快递箱，箱角渗出的水渍在路灯下泛着青灰色，像极了停尸间的冷光。
“阴阳街。”蒯迪元拧开瓶盖，碳酸气泡在舌尖炸开，暂时驱散了后颈的凉意。手表上的青铜纹路已经爬满“丑”时位，触感像极了三年前在仙界摸到的封魔阵图石刻。他忽然想起南宫昭的话：“凡界与修仙界的时间缝隙，总在子时最脆弱。”
“啧，那地方半年没活人去过了。”老板缩了缩脖子，退回店内，“听说三年前那场大火，烧死了三十七口人……”玻璃门合拢的瞬间，蒯迪元看见老板背后的挂钟——时针和分针死死卡在“子时”，秒针一动不动。
电动车再次启动时，雨突然变大了。蒯迪元戴上头盔，却发现后视镜里的自己有些模糊，像被蒙上了一层水雾。
路过第三个红绿灯时，他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所有路口的倒计时都停在“0”，连横穿马路的野猫都保持着跃起的姿势，仿佛被按了暂停键。
“时间……凝固了？”他伸手去摸口袋里的幽冥罗盘，却触到一张陌生的纸条。展开的瞬间，朱砂字迹在车灯下显形：“轮回盘碎，子时不归，唯有经血可破。”落款处画着一只衔着玉简的白鹤，鹤爪踩着“清”字残片。
电动车突然失控，快递箱重重磕在马路牙子上。蒯迪元蹲下身检查箱体，却见箱盖缝隙里渗出金光，与手表的青铜纹路共鸣，在地面投出模糊的光影——那是一座古老的转盘，边缘刻着“六道轮回”四字，中心裂开三道缝隙，隐约可见“天”“地”“人”三才纹路。
“这是……”他指尖刚触到光影，整座转盘突然震动，金光如潮水般涌入他的手臂，手表上的青铜纹路瞬间转为赤红，在“卯”时位形成一个血色符号。
远处的便利店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他猛地抬头，看见老板趴在地上，七窍流出黑血，却保持着打盹的姿势——时间依然凝固，而老板已经死亡。
“操！”蒯迪元踉跄着后退，后背撞上冰冷的广告牌。广告牌上的“UU跑腿”海报突然渗出油彩，化作一行血字：“亥时三刻，必死之局，破阵需血，血尽则亡。”他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掌不知何时被划破，鲜血滴在地面的水洼里，竟形成与手表相同的血色符号。
手机再次震动，还是那个匿名订单，只是时效栏变成了“寅时初刻”，备注栏多出一行字：“路过城隍庙，替我烧柱香。”蒯迪元抬头望向街角，果然看见一座褪色的城隍庙，飞檐上挂着的灯笼写着“平安”二字，却在风雨中显得格外刺眼。
推开门时，香灰簌簌落在肩头。供桌上的城隍爷神像半张脸裂成碎片，露出里面的机械齿轮——那是三年前他在修仙界天工坊见过的机关术。
香炉里插着三根断香，其中一根沾着新鲜的血渍，香灰堆里埋着半块玉佩，刻着“清羽”二字。
“清羽门？”他拾起玉佩，指尖刚触到纹路，神像背后突然传来锁链拖地的声音。
转身的瞬间，他看见一个穿着道袍的身影闪过，道袍下摆绣着太极图，却在右下角缺了一角——与清风道长的道袍一模一样。
“谁？！”他追出门外，却只见空荡荡的街道，雨不知何时停了，月亮从云层里探出，将他的影子投在城隍庙的照壁上。
手表的“辰”时位亮起红光，蒯迪元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再睁眼时，他发现自己回到了便利店门口，老板正趴在柜台上打盹，收音机里传出相同的午夜新闻。
他低头看表，青铜纹路从“子”时位开始蔓延，手机在车筐里震动，最新订单跳出：“客户：匿名；地址：阴阳街44号；物品：骨灰盒；时效：亥时三刻送达……”
“循环了。”他喃喃自语，捏紧口袋里的玉佩。这一次，他注意到老板的挂钟秒针在微微颤动，雨丝落地时溅起的水花呈现出诡异的倒流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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