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发送出去后，书房里一片寂静。凌心蕊紧盯着屏幕，手心里微微出汗。
回复来得很快。 “不会！绝对不会上升到学校层面！” 紧接着，第二条信息弹出，直接回应了她最深的恐惧： “放心！打架的事是我不对，我已经深刻认识到错误，绝不会主动告诉我母亲的！更不会让学校知道！请千万不要为此担心！还有，林同学没事吧，对不起，我当时还手了！是不是让你难过了！我保证以后不会了！” 最后一条信息带着一丝狼狈： “我……我平时住校，现在在我舅舅家，家里没人，我母亲也不会知道我被打了的。”
看着屏幕上那几条信息，尤其是对林恺乐伤势的询问和道歉，书房里剑拔弩张的气氛明显缓和了下来。
凌心蕊下意识地看向林恺乐。
林恺乐紧蹙的眉头松开了些许，他哼了一声，虽然没说话，但抱着胳膊的手放了下来。对方这句直接冲着他来的道歉，显然起了作用。
凌心蕊心里也松了口气，她最怕的学校处分和长辈问责的阴影，似乎暂时散去了。她想了想，指尖在键盘上敲下回复： “乐乐哥哥嘴角有点淤青，但没什么大事。我们都希望这件事到此为止。”
她刻意回避了谈论自己的情绪，也将话题限定在“这件事”上，没有扩大化。
信息发出去后，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补充了一句带着些许困惑的质问： “我只是不太明白，你为什么要拍那么多？舞台上就算了，为什么还有后台和图书馆和学校其它地方的照片……？”
这一次，宋予白的回复更快，似乎急于解释： “对不起，我真的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你在舞台上的样子值得被记录，图书馆里的那张，我本来是想拍画册上的一张图片回来临摹的，正好看到你，一时没忍住，还有几张，我确实想要拍一中的风影的，你正好经过。至于后台……羡慕，还有些许嫉妒。”
凌心蕊看着那句“羡慕，还有些许嫉妒”，心中最后一点被侵犯的不适感，也被一种微妙的恍然所取代。她隐约触碰到了对方行为背后，那种可能源于孤独的复杂心绪。
她下意识地转头看向林恺乐，想从他那里得到确认。
林恺乐脸上的不快也基本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了然，他冲凌心蕊微微点了点头，仿佛在说：“如果是这样，那倒说得通了。”
得到哥哥的默许，凌心蕊转回屏幕，她带着一丝不确定，试探着敲下回复： “宋予白，你舅舅……是不是许建邦？市局的政委！”
网络那头显然愣住了。“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闪烁了许久，才跳出一行充满惊愕的回复： “……你怎么知道？”
果然是他！
凌心蕊心里最后一丝戒备也放下了，她甚至感到一丝命运的奇妙，指尖敲击键盘的速度都快了些： “我干爹是副局，前些天我干爹收到我的证书奖状那些，你舅舅看到了就提起你，还送了本笔记本给我！我这才想起来，小时候在平安小区家属院，你是不是来过？那时候你手脱臼了，小小一只，打着石膏，跟在我们后面跑，我们还叫你‘小石膏’来着？”
这条信息发出去，仿佛打开了一个尘封的盒子。
宋予白的回复带着一种被时光击中的激动和感慨： “是我是我！那个‘小石膏’就是我！天啊，凌心蕊，原来我们小的时候就认识了！我……我后来手好了就回z市了还跳了级，很多小时候的事都模糊了，我还以为文化宫那天是初见……”
他紧接着又发来一条，语气充满了懊悔： “早知道有这层关系，我绝对不会用这种方式……我真是太蠢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把好好的重逢弄成这个样子。”
真相大白。
所有的偏执、越界和冲突，都源于一场迟来的、走了形的“重逢”。愤怒的基石此刻已彻底瓦解。
凌心蕊看着屏幕，轻轻叹了口气。她侧头对林恺乐说：“乐乐哥哥，原来是他。那个‘小石膏’。”
林恺乐也终于将眼前这个“偷拍者”和记忆里那个安静又有点倔强的小豆丁对上了号。他摇了摇头，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最后只化作一句：“这小子……没想到能长到183cm。”
凌心蕊转回身，为这场意外的相认，也为这场风波，敲下了最后的句点：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照片拍的不错，我留下了！底片也归我！你没意见吧！”
这个出乎意料的转折，让网络那头再次陷入了停顿。
几秒后，宋予白的回复带着难以置信和一丝受宠若惊： “当然没意见！你能留下，是我的荣幸。谢谢……真的谢谢。”
她再次看向林恺乐:“乐乐哥哥，我想挑两张照片……”
林恺乐闻言，先是有些错愕，随即看到妹妹眼中那份澄澈的、不带任何阴霾的释然，他立刻就明白了她的用意。他脸上最后一丝不快也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带着宠溺和理解的微笑，他点了点头：“好。你决定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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