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冥看了他许久，不知是不死心，要给晏青禾最后一次机会，还是在单纯试探些什么。
再次问道：“你当真不愿意留在宫里，陪着孤？”
晏青禾才不会上这个文字陷阱的当。
他坦然道：“殿下误解我的意思了，我既然是殿下的人，又怎么会不愿意留在殿下身边？”
接着道：“可殿下也说了，与成王相斗，我们已经牺牲了太多的兄弟，如今殿下也要完成登基仪式，若是蒙恕将军真的带着密旨杀入京城，殿下该如何是好？”
他道：“殿下可别忘了……成王还是有子嗣在的。”
晏青禾切入了旁人从未在意过的角度。
蒙恕守在边关那么多年了，看似远离京城诸多事宜，可难道他真的就一点野心也没有，甘愿一直守在边关那种地方吗？
连澹台冥这个被皇帝刻意压着的不受宠的太子，都可以找到机会杀回京城，蒙恕凭什么不可以？
他手中握着皇帝的密旨，杀入京城后，完全可以说澹台冥毒害皇帝后，又杀了成王和成王妃……之后，再把成王和成王妃的孩子从封地接回来，企图携幼帝把持朝政。
晏青禾道：“他手中握着大军，又有皇帝的密旨，谁敢质疑？”
若澹台冥真的败了，哪怕宁王尚在，也无可奈何。
群臣更不会是蒙恕的对手。
若这个时候，北越再有什么动静，谁还管的上那些呢？
澹台冥没想到，晏青禾居然能从这种角度说服他。
他微微俯身，看着晏青禾，道：“你不怕死？”
晏青禾是个什么样的人，澹台冥不敢说自己十分了解。
可这个人，再如何厉害，也远不到不怕死的程度。
晏青禾看着澹台冥，认真道：“怕。”
他说：“这世上，有几个人是真的不怕死的？若非万不得已，谁会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
可他接着又说道：“可怕死又如何？这世上总有人要牺牲，总有人是能拿自己的性命来换取天下太平的。”
“我虽怕死，却也愿与殿下生死与共！”
明知道这些话是故意说给他听的，但澹台冥还是忍不住心动了。
在自己喜欢在意的人面前，哪怕听到是鬼话连篇，也会想着……他能这般费尽心思骗我，那也是好的。
更何况，晏青禾这次是真的要豁出自己的性命来保护他。
别管是什么企图，至少，他是真的要与他生死与共。
澹台冥本想问他，想要点什么。
可又有所忌讳，觉得不如等他回来了再说。
便道：“若你这次凯旋而归，孤便答应你……放你自由，而后你想要什么，孤都给你。”
晏青禾顿时眼睛一亮！
但他不敢表现地太明显，怕澹台冥会因此反感忌讳，便只能朝着澹台冥磕了一个头，“青禾必不负殿下嘱托！”
澹台冥本想扶他起来，可转念又想到，这人想要的不是特殊对待，而是一视同仁。
罢了，若这真是他想要的，他给了又如何？
只要他还留在他身边，就足够了。
*
晏青禾带兵出发的时候，天刚好破晓。
澹台冥就站在城楼之上目送。
他一身铠甲。
而他一身白衣。
应着这皇城的背景，倒是颇有那么点儿意思。
可晏青禾并未抬眸看去，甚至都不曾回头看一眼身后的皇城，只是在所有一切都准备好后，拉扯着缰绳，骑马出发了。
江玄知就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
谁都知道这一场仗不好打，也知道这一去，或许是永别。
但有江玄知在，又有晏青禾在，将士们的气势倒是挺足的。
毕竟，哪一次打仗不是豁出的性命的？
可只要能赢，只要能活着回来，那便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更何况，江玄知和晏青禾都在，从某种心理上来说，若是黄泉路上有这两个大人物相陪，他们也不算是吃亏。
队伍行走的速度不慢，只是他们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碰上了蒙恕等人。
两军距离一段时间的时候，探子便回报，说是蒙恕的军队就在前方稍作休息，恐怕也已经发现他们了。
江玄知便道：“莫慌，他们恐怕还不知晓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也根本不知我们是来做什么。”
而晏青禾也丝毫不慌。
其实早在发现这支军队的时候，晏青禾便已经派人暗中潜入。
他们一路从边境出现，还想着不被澹台冥等人发现，那自然要极力伪装。
若是人数太显眼，只怕早就被发现，所以这所谓的大军，其实也只有五分之一的人不到。
按照正常的速度，他们早就该抵达京都，却一直慢悠悠地行进，其实只是在等其他人。
晏青禾拿着探子回报的消息，说道：“他们这点人，是绝对不敢攻入京都的，殿下他们自然安全无虞。可若是真让他们等来了援兵，那就不一样了，怕是会即刻攻破京都。”
江玄知说道：“我若上前与他交涉，他为了拖延时间，定然会再三敷衍，一旦援兵到了，怕是会立刻翻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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