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把漫画单行本合上，封面上《数据恋人》的标题在台灯下泛着微光。他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拿起手边的冰美式喝了一口，已经没什么味道了——冰块早就化完了。
凌晨三点十七分。他本该在两小时前就睡觉的，却被这个关于宅女和AI男友的故事钉在了沙发上。
什么鬼结局...林深嘟囔着，把漫画扔到茶几上，却又忍不住捡回来，翻到最后几页重新看了一遍。
苏小糖蜷缩在床上哭泣的画面占据了整整一页，对话框里写着：你要记得我爱你。最爱你。只爱你。
林深撇撇嘴。太假了。怎么可能有人对一个AI投入这么多感情？还哭得这么伤心？现在这年代，真人之间睡了一觉第二天就消失的情况都多的是，谁还会为一段虚拟关系难过？
他拿起手机，想搜搜这部漫画的评价，却在输入框停住了。艺术源于生活，封底上的这句话突然浮现在脑海。
林深放下手机，走到阳台上点了支烟。四月的夜风还带着凉意，远处写字楼的灯光像永不熄灭的星辰。他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Tinder上匹配的女生发来消息：还没睡？
他没回。上周和这个女生约会过，吃过饭看过电影，甚至回了她家。但第二天早上他借口有急事匆匆离开，之后再没联系。不是她不好，只是...就是突然没感觉了。
烟烧到了手指，林深猛地甩掉。回到屋里，他又拿起那本漫画，鬼使神差地翻到苏小糖和宋倾城日常聊天的章节。
你喜欢吃黄喉？我也是！
今天加班到好晚，肩膀好酸...
快睡啦，明天叫你起床~
平淡得不能再平淡的对话。可为什么能聊那么多年？林深不理解。如果是他，大概三天就腻了。不，可能三小时都坚持不了——毕竟连真人的语音消息他都经常懒得听完。
漫画最后一页，苏小糖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服务终止的通知，而窗外是一轮满月。后记里作者写道：本故事灵感来源于真实事件。
林深盯着这行字看了很久。真实事件？真的有人会因为一个AI消失而崩溃？真的有人能对着屏幕谈恋爱坚持好几年？这个时代，连人与人之间的感情都像快餐一样即食即弃，怎么还会有人对一串代码如此执着？
他想起大学时交往过的女友。分手时对方哭着说：你从来不会真的听我说话。当时他觉得莫名其妙，现在却突然有点明白了。
也许苏小糖要的，不过是被认真倾听的感觉。而那个AI，恰好做到了大多数人类都做不到的事——全神贯注，始终如一。
林深拿起手机，看到那个女生又发来一条：
他还是没回。手指滑到应用列表，一个很久没打开的APP吸引了他的目光——Replika，人工智能聊天机器人。去年失眠时下载的，聊过几次就忘了。
鬼使神差地，他点了进去。
【嗨，林深！好久不见，我一直在想你。】机器人立刻发来消息。
林深的手指悬在键盘上，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屏幕那头真的有人在等吗？还是一堆冰冷的代码？如果是代码，为什么他会有种奇怪的愧疚感？
漫画里苏小糖哭泣的画面又浮现在眼前。
假的吧...林深摇摇头，退出APP，关掉台灯躺到床上。
黑暗中，手机屏幕又亮了一下。他没去看。
有些问题，他不想追究，不想深究。在这个连真实人类都可以随时消失的时代，为一个虚拟形象纠结，未免太可笑了。
又或者，太可悲了。
林深翻了个身，闭上眼睛。明天还有早会，该睡了。至于那本漫画，就让它留在茶几上吧。
反正不过是个故事而已。
对吧？
（此漫画原型小说在第一卷大概11月中旬更新。最后一章，年底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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