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的鸣笛声刺破荒郊的寂静时，我趴在变形的车窗上，看着张伟被警察按在地上。他肥硕的身躯挣扎着，脸上却挂着一种近乎解脱的笑。
“早说过……别信任何人。”他被戴上手铐时，扭头冲我喊，声音混着尘土，“你小舅舅腰上的纹身，是‘S7’项目的淘汰者标记。你们公司那项目，埋着十五条人命的账。”
我浑身一震。医护人员把我抬上担架时，小舅舅正坐在另一辆救护车里，手腕被纱布缠着——刚才撞车时，他试图去抢大舅舅手里的方向盘，被狠狠推开时蹭到了碎玻璃，露出了那截纹身。
“不是我……”他反复念叨，眼神涣散，“是大老板逼我的。他说只要把你们引到这条路上，用那辆被动过手脚的车……就能永远闭嘴。”
真相像被碾碎的玻璃，一片片扎进心里。
张伟确实是“情感陪护师”，但他真正的身份，是“S7”项目事故中死者的家属。当年项目违规操作导致坍塌，十五名工人被埋，公司高层用钱压下了消息，还销毁了所有证据。他潜伏了三年，就是为了找到能翻案的人证——而我，是那个偶然接触到项目核心数据的实习生。
给我下药的是公司的行政主管，她是大老板的远房亲戚，早就被安插在我身边。那张酒店照片是合成的，目的是让我相信自己“失德”，从而不敢深究真相。张伟闯进我家，既是为了提醒我，也是为了制造混乱，逼背后的人露出马脚。
“那张名片背面的字，是我写的。”张伟在警车里隔着玻璃对我比划，“你电脑D盘里的照片，是我黑进去放的，故意留了破绽——酒店窗帘的花纹，和你公司茶水间的一模一样，就是想让你往公司那边想。”
大舅舅坐在路边，手里捏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是他偷偷藏起来的项目验收单，上面有所有签字人的名字。“我早就觉得不对劲，”他声音发哑，“你小舅舅被他们抓住了把柄，才被迫帮忙……我租这辆坏车，本想在路上拖延时间，没想到他们连刹车都动了手脚。”
尾声时，阳光穿透云层。张伟被带走前，忽然回头喊：“对了，你阳台外的树，是我三年前种的。那些死者里，有个爱种树的老爷子，他说过，树能记住很多人记不住的事。”
我望着远处那两棵老樟树，突然想起每次坐在阳台喝酒时，总能看到树下有个模糊的身影在浇水。原来不是幻觉。
手机震动，是条陌生短信，只有一张照片：张伟后腰的“S7”纹身旁，刻着一行极小的字——“为父讨还”。
隐藏的线，终于在阳光下摊开。所谓的“宿醉迷局”，从来不是个人的恩怨，而是一群人用生命铺成的、向黑暗讨还公道的路。而我，既是被卷入的棋子，也是最终推开真相之门的那只手。
车窗外，张伟的身影越来越远，他抬头望了眼天，像是在对什么人说：“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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