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子在怀里震动了一下，烫得乐天一缩手。贝贝耳朵猛地竖起，爪子按在裂纹上，白光闪了三息就灭了。
裂缝又深了一分。
碧落仙子的身影已经落在浮岛边缘，炼丹炉脱手飞出，直撞宫殿大门。炉身旋转一圈，丹香弥漫开来，像一层看不见的墙挡在众人面前。
几道新射出的光索撞上香气，发出嘶鸣，扭动着缩回宫殿缝隙。
她快步走来，袖中取出三粒丹药，一粒塞进星辰嘴里，一粒递给倩儿，最后一粒放在昏迷的乐天唇间。指尖轻点喉结，那粒丹便滑了进去。
“稳神丹。”她说，“吃了别胡思乱想。”
倩儿接过药，低头看着掌心。丹药温润，带着一丝熟悉的气息。她没犹豫，放入口中。
一股暖流从喉咙滑下，迅速扩散到四肢百骸。原本有些发虚的气息稳住了，胸口那股压抑感也慢慢散开。
她刚松一口气，眉心忽然一热。
一道赤金色印记浮现出来，形状像一只展翅的鸟，转瞬即逝。
她抬头看向碧落仙子：“这丹里……有凤凰火？”
碧落仙子正蹲下检查星辰的脉象，闻言手指微顿。她没回头，只淡淡说：“加了点你上次掉的头发。”
空气安静了一瞬。
倩儿愣住。她记得那次是在炼丹房外等碧落仙子出来，风大，辫子散了，一根发丝落在石阶上。她当时弯腰去捡，却被贝贝抢先叼走玩闹。原来早就被人收走了。
她低头看着空掌心，药香还在。
那边，雷光麒麟趴在地上喘气，角尖电火花忽明忽暗。它挣扎着想站起来，腿一软又跪下去。
碧落仙子站起身，走到炉鼎旁调整方位。炉口对准宫殿，丹香持续涌出，在空中形成一道流动的屏障。那些试图再探出的光索刚冒头就被逼退。
“你们现在不能靠近宫殿。”她说，“里面的东西在找记忆纯净的人下手。”
倩儿走过去扶住星辰的手腕。脉搏很弱，但比刚才稳了些。他脸色还是白的，嘴角干裂，衣襟上的血迹已经发黑。
她轻轻把他的手臂放回身侧，顺手理了理剑穗。
贝贝跳上她的肩头，耳朵转动，监听四周动静。尾巴尖沾着一点糖渣，晃了晃。
“外面安全。”它说。
碧落仙子看了眼天色。云层低垂，浮岛边缘的裂缝不再蔓延，空中扭曲的线条也渐渐平复。她点点头，至少暂时稳住了。
“你怎么样？”她问倩儿。
“没事。”倩儿摇头，“就是有点累。”
碧落仙子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伸手探她后颈。指尖碰到皮肤时，倩儿一颤。
“别动。”她说。
一道微光从她指间渗入，顺着经脉游走一圈。片刻后，她收回手。
“有人动过你的识海。”她说，“不是第一次了。”
倩儿咬唇。她想起刚才那一瞬间的混乱——星云门不存在，她是无门无派的散修，师父从未教过她种药……
那些话像是从她脑子里长出来的。
“是刚才？”碧落仙子问。
倩儿点头。
碧落仙子冷哼一声：“胆子不小，敢在我眼皮底下动手。”
她转身走向炉鼎，打开侧盖，往里添了一味药材。青烟升起，带着淡淡的苦香。
“接下来别单独行动。”她说，“尤其是你。”
倩儿应下。
那边，乐天翻了个身，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又睡了过去。雷光麒麟挪到他旁边趴下，尾巴圈住他小腿，像是怕他再被拖走。
贝贝跳到地上，绕着星辰转了一圈，鼻子轻嗅。它停下，前爪按在地面一块裂纹上。
“他撑得住。”它说。
倩儿蹲在他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掌心凉，指尖却有些发烫。
“你会醒的。”她说，“我还没还你上次送的糖呢。”
碧落仙子站在炉鼎旁，听见了也没回头。她手里捏着一小撮粉末，撒进炉中。火焰跳了一下，映亮她眼角一点红。
“你那个兔子。”她突然说，“挺能扛事。”
倩儿笑了下：“它嘴硬心软。”
“嗯。”碧落仙子应了一声，“比我当年强。”
倩儿没接话。她知道碧落仙子小时候一个人炼丹，没人说话，连妹妹留下的骨笛都只能藏在袖子里。她不敢想象那样的日子。
风刮过来，吹动她的道袍。腰间的药瓶叮当响了一声。
碧落仙子调整了炉鼎角度，确保丹香覆盖整个区域。她从袖中取出一张符纸贴在炉身，低声念了一句口诀。炉火颜色变了，从橙红转为淡蓝。
“三个时辰内，这片区域不会再生异变。”她说，“但别指望太久。”
倩儿点头。
她看着星辰闭着眼的样子，想起第一次见他时，他在剑阁外练剑，一招重复了上百遍。她站在远处看了一下午，临走时发现鞋带掉了，弯腰系的时候，一枚糖块轻轻落在脚边。
她抬头，他已经走远了。
后来才知道，那是他唯一会主动给外人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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