谣言，像一场无声的瘟疫，悄无声息地在城市中蔓延。
起初，只是几句捕风捉影的闲话，在某些隐秘的圈子里流传。说林青阳沽名钓誉，说他用《玉匣真本》里的邪法操控人心，甚至说他与某些富豪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交易，明理堂不过是他敛财的幌子。
这些话，像投入水中的石子，一圈圈荡开涟漪。
林青阳的独立，无疑触动了某些人的神经。叶家长老的不满，逆命阁余孽的蠢蠢欲动，这些暗流在水面之下汹涌，此刻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他们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迫不及待地扑了上来。
明理堂的气氛，一天比一天凝重。
曾经门庭若市的景象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冷清。预约簿上，密密麻麻的名字后面，开始出现一个个刺眼的“取消”字样。电话铃声依旧会响，但更多的是质问，是带着怀疑和戒备的试探。
“林大师，听说您……您最近是不是惹上什么麻烦了？”一个曾经对他深信不疑的老客户，在电话那头犹豫着，语气里满是小心翼翼。
林青阳握着电话，声音平静：“明理堂行事，但求无愧于心。清者自清。”
可这世道，清者未必能自清。
浊浪滔天时，再洁白的东西，也难免被染上污点。
更糟糕的是，那些被雇佣的假冒弟子开始粉墨登场。他们打着“林青阳亲传”、“明理堂秘法”的旗号，在坊间招摇撞骗。这些人要么胡言乱语，要么危言耸听，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无限放大，骗取钱财。更有甚者，故意给出错误的指点，导致求助者损失惨重。
一时间，“明理堂骗局”、“林青阳伪善”的标题，开始出现在一些不入流的小报和网络论坛上。
三人成虎。
众口铄金。
林青阳坐在明理堂空荡荡的会客室里，窗外的阳光明明晃晃，却照不进他心底的阴霾。他能感觉到，一张无形的大网，正从四面八方朝他收拢。
这不是简单的商业倾轧，也不是单纯的流言蜚语。
这是有预谋、有组织的攻击。
他甚至能嗅到其中夹杂的，属于逆命阁那帮阴魂不散的家伙特有的腐朽气息。
“师父。”叶清风推门进来，脸色铁青，“外面……外面来了些人。”
林青阳抬眼，目光沉静：“什么人？”
“看着像是……官方的。”叶清风的声音有些干涩。
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不多时，几名身着制服，神色严肃的男子走进了明理堂。为首一人出示了证件，声音公式化：“林青阳先生，我们接到举报，称你涉嫌非法经营及诈骗，请配合我们的调查。”
非法经营？诈骗？
林青阳心中冷笑。这罪名扣得可真够大的。
“我配合。”他平静地回答，起身，跟着他们走向一间被临时征用的小会客室。
盘问持续了整整一个下午。问题尖锐而刻薄，每一个都像淬了毒的针，试图刺破他的心理防线。他们拿出了那些假冒弟子行骗的“证据”，拿出了某些“受害者”声泪俱下的控诉录音，甚至拿出了几张经过精心剪辑，断章取义的林青阳与某些企业家同框的照片。
“林先生，对于这些，你有什么解释？”调查员目光如炬，紧盯着他。
林青阳靠在椅背上，眼神淡漠地扫过那些所谓的“证据”。
他知道，解释是徒劳的。
对方既然布下了这个局，就不会轻易让他脱身。
“我无话可说。”他缓缓开口，“但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
调查人员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满意，又旁敲侧击了许久，见实在问不出什么，才暂时收队。临走前，他们贴了封条，勒令明理堂暂停营业，等候进一步调查结果。
偌大的明理堂，第一次变得如此死寂。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将每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弟子们聚在大堂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最先崩溃的是几个入门不久，根基尚浅的弟子。
“师父……这，这可怎么办啊？”一个年轻弟子脸色煞白，声音带着哭腔，“外面都说我们是骗子，连执法部门都找上门了，我们……”
他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林青阳看着他，没有说话。
另一个弟子，平日里最为油滑，此刻却像是被抽掉了主心骨，眼神躲闪：“师父，我……我家里老母病重，我可能……可能得先回去一段时间。”
“我……我女朋友家里不同意我再待在这儿了。”又一个声音怯怯地响起。
借口，一个接一个。
有的真实，有的虚假。
但都指向同一个结果——离开。
林青阳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有些透不过气。他预料到会有这一天，但当它真正来临时，依旧感到一阵刺痛。
这不是背叛，只是人性。
趋利避害，人之常情。
他没有挽留，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想走的，现在就可以走。明理堂不强求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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