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仿佛绽开了一朵朵黑色的死亡之花。
一架又一架F-84，在惊恐的规避中，被这些“长了眼睛”的炮弹凌空打爆，
化作一团团燃烧的火球，拖着长长的黑烟，坠落在抱川的群山之间。
“拉起来！快拉起来！撤退！撤退！”带队长机在无线电里发出了绝望的嘶吼。
幸存的美军飞行员，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气焰，他们魂飞魄散地拉起机头，
像一群被猎枪惊吓到的鸭子，手忙脚乱地抛掉副油箱和炸弹，仓皇地向南逃去。
就连高空中的B-26机群，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闻所未闻的高效防空火力吓破了胆，匆匆扔下剩余的炸弹，扭头就跑。
前后不过十分钟，刚才还遮天蔽日的庞大机群，就跑得一干二净。
天空中，只剩下三十多道黑色的烟柱，像一座座耻辱的墓碑，缓缓飘散。
“赢了……我们赢了……”阵地上，幸存的战士们从坑道里探出头，看着天空中那些坠落的残骸，发出了劫后余生的，震天的欢呼声！
“他娘的！哈哈哈哈！”王老根一屁股坐在地上，也顾不上什么军长形象了，拍着大腿，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林总这宝贝疙瘩，比观音菩萨的玉净瓶还灵！来多少，老子给他收多少！赵铁柱！你小子干得漂亮！老子给你记头功！”
然而，胜利的喜悦并没有持续太久。
釜山，李奇微的指挥部。当空军损失三十架飞机的战报，
和飞行员们那份充满惊恐和不解的报告放在他面前时，李奇微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近炸引信……”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眼中闪烁着骇人的光芒。
他知道这是什么，这是二战末期才投入使用的尖端科技，怎么会大规模地出现在中国人的阵地上？！
他再次感受到了那个神秘对手的可怕。
他不仅拥有天才般的战役指挥能力，背后似乎还有一个取之不尽的，神秘的武器库。
“将军，我们是否要暂停空袭？”空军联络官小心翼翼地问道。
“暂停？”李奇微冷笑一声，那笑容比西伯利亚的寒风还要冷，
“不。既然天空不好使了，那就让地面开花！”
他抓起电话，对范弗里特咆哮道：“你听到了吗？！我的飞机被他们打下来了三十架！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动用你所有的大炮！105的，155的，203的！
给我对着那个叫抱川的鬼地方，进行无差别覆盖射击！
把那里的每一寸土地，都给我犁一遍！我要让那里连一只老鼠都活不下来！”
命令下达。
几分钟后，二军阵地的战士们还没来得及清理战场，一种比空袭更加恐怖的声音，从南方的地平线上传来。
那是一种持续不断的，仿佛大地深处传来的沉闷雷鸣。紧接着，空气开始震动，无数个看不见的死神，尖啸着划破天空。
“炮袭——！是炮袭——！”
王老根的笑容瞬间凝固，脸色大变，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吼声：“快！所有人进坑道！防炮洞！快——！”
话音未落，第一轮炮弹，已经铺天盖地地砸了下来。
大地在呻吟，天空在哭泣。
李奇微的愤怒，化作了数以百计的大口径火炮的咆哮。
这就是后来被载入军事史册的“范弗里特弹药量”。
美军炮兵放弃了对单一目标的精确打击，而是采取了最野蛮，也最有效的区域覆盖战术。
成千上万发高爆榴弹，像一场永不停歇的钢铁暴雨，将整个抱川前沿阵地，变成了一座正在喷发的活火山。
坑道在剧烈地摇晃，头顶上的泥土和石块簌簌地往下掉。
战士们挤在狭窄黑暗的防炮洞里，感觉自己就像是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可能被巨浪吞噬。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已经不是单纯的声音，而是一种能够穿透身体，震碎内脏的实质性冲击。
许多新兵被震得七窍流血，蜷缩在角落里，眼神涣散，彻底失去了思考能力。
炮击整整持续了一个小时。
当这仿佛永无止境的轰鸣终于停歇时，世界陷入了一片死寂。
这寂静，比刚才的炮火更加令人心悸。
二营五连的阵地上，临时指导员从被震塌了一半的坑道口艰难地爬了出来，眼前的一幕让他瞬间睚眦欲裂。
原本熟悉的山坡，已经彻底变了模样。
地面像是被巨型的犁铧狠狠地犁了一遍，到处都是深浅不一的弹坑，密密麻麻，层层叠叠。
战壕被夷为平地，掩体荡然无存，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硝烟和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肉焦糊味。
“还有活人吗？！喘气的都给老子应一声！”指导员的声音嘶哑，带着哭腔。
“咳咳……”
“我……我还活着……”
稀稀拉拉的回应声，从各个弹坑和废墟底下传来。
一个名叫“石头”的年轻战士，从一处被炸塌的猫耳洞里推开压在身上的泥土，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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