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的选择。”
沙哑的声音这次近在咫尺。
杜文轩转身，看到一个由黑雾组成的人形漂浮在面前，脸上只有两个血红的眼睛。
“你是谁？”
“我是你灵魂中的混沌，也是命运之镜的守护者。”黑雾人形低语，“更准确地说，我是魔神的一缕分魂，被顾倾雪封印在这面镜子里千年之久。”
杜文轩后退一步：“你想干什么？”
“给你一个机会。”黑雾突然凝聚，化作一个与杜文轩一模一样的人形，只是眼睛是纯粹的金色，“选择‘至高神道’，抛弃那些脆弱的情感。你将获得真正的力量，成为超越天道的存在。”
金色杜文轩的面容在镜界中逐渐扭曲，那双冰冷的瞳孔里倒映着星辰湮灭的景象。
他掌心托起的“至高神道”星云旋转着，每一粒光点都代表一种绝对掌控的可能——无痛、无惑、无悲，唯有永恒的力量。
“你还在犹豫什么？”金色杜文轩的声音如同天外梵音，带着蛊惑的震颤。
“想象一下，没有痛苦，没有犹豫，永远正确的决策。你可以拯救这个世界，用最有效率的方式。”
“成为神明，你便能重塑天道。玉无瑕不必再受情蛊之苦，合欢宗不必再为宿命所困，甚至……你能让她永远活在最美的年华里。”
杜文轩的右臂魔纹灼烧般发烫，混沌灵力在血脉中奔涌。
他恍惚间看到自己立于九霄之上，挥手间山河改道，万宗臣服。
玉无瑕站在他身侧，眼眸依旧冰蓝，却再无情绪波澜——她成了完美而永恒的“神后”，如同精致的傀儡。
“这不是她！”杜文轩突然暴喝，右拳猛地砸向金色幻影。
魔纹迸发暗金光芒，竟将镜界撕开一道裂缝。
金色杜文轩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痕：“她会成为你最得力的助手，或者……如果你坚持，可以保留她的情感模块。虽然那会影响效率……”
幻象中的玉无瑕在碎裂前露出一丝微笑，唇瓣轻启：“你会后悔的。”
“我宁愿后悔，也不要这样的‘完美’！”
杜文轩攥紧胸口的天缘契金纹，那里传来玉无瑕真实的脉搏——微弱却倔强，带着鲜活的爱与痛。
他想起七劫情塔中她斩断影子时的决绝，想起她以吻唤醒自己时的泪水，想起她说过：“我不断情，而是化情为愿。”
“你犯了个错误。”杜文轩抬头，眼神清明，“真正的力量从来不是控制一切，而是有勇气为所爱之人牺牲。”
他猛地抓住金色杜文轩的手腕：“我拒绝你的‘至高神道’！”
金色杜文轩的面具彻底碎裂，露出底下狰狞的魔神面容：
“愚蠢！没有力量，你什么都保护不了！玉无瑕会死，所有人都会死！你以为牺牲就能换来圆满？看看这个——”
碎片重组，浮现出新的画面：
玉无瑕独自跪在血泊中，怀中抱着杜文轩残破的尸体。
她的指尖徒劳地堵住他胸口的血洞，合欢铃碎成齑粉，冰蓝灵力如泪滴般坠入黑暗。
“这就是你选择的结局！”魔神嘶吼，“为爱而死？不过是蝼蚁的自我感动！”
杜文轩的呼吸凝滞了一瞬，但随即嗤笑出声：“你错了。”
他指向画面中玉无瑕颤抖的唇——她在无声地念着一段法诀，周身浮现出顾倾雪当年自斩情根时的血色符文。
“她不会苟活……她会随我同赴黄泉，再逆天改命！”
魔神发出刺耳的尖啸，整个镜中世界开始崩塌。
杜文轩在坠落中听到手机系统冰冷的提示音：
【混沌因果核已激活50%】。
右臂魔纹与天缘契金纹骤然共鸣，化作锁链刺入虚空——他竟在最后一刻攫取了魔神的一缕本源！
“你竟敢窃取我的力量？！”魔神的怒吼渐远，“待我苏醒之日，必让你亲眼见证她的神魂俱灭！”
杜文轩感到一股强大的推力将他向外推去，最后看到的画面是魔神扭曲的面容和一句恶毒的诅咒：
“你会后悔的！当她死在你的怀里时，记住今天的选择！”
刺目的阳光。
清新的空气。
脸颊上冰凉的触感。
杜文轩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七劫情塔的废墟上。
玉无瑕的灵力如寒泉包裹着他，正用沾了露水的手帕擦拭他的额头。
她苍白的脸上泪痕未干，指尖还残留着强行撕开镜界结界时的血迹。
“欢迎回来。”
她轻声道，冰蓝色的眼眸中盛满担忧。
“你昏迷了整整三天。”
杜文轩猛地将她拉入怀中。
感受着天缘契传来的温暖脉动，贴着她耳畔低语：“我看到了……三种未来……”
“我知道。”玉无瑕指向不远处。
命运之镜的实体正静静悬浮在空中，镜面上布满了裂纹，“它把你的经历都展示给我看了。”
她的声音变的轻柔：“我还看到了第四种可能。”
杜文轩转头看去，镜面定格的最后一幕——地球的夕阳下，白发苍苍的二人携手漫步，身后跟着嬉闹的孩童。
他抚上她的脸颊，拇指擦过她唇角的血渍：“魔神说我一定会后悔。”
“那你后悔吗？”她问。
他大笑出声，突然吻住她的唇。
天缘契爆发出炽烈金光，将二人笼罩其中。
“我后悔没早点揍碎那破镜子！”
一吻终了，他抵着她的额头立誓。
“听着，无论未来是魔神降世还是天道崩塌，我要你活着——不是为我殉情，而是替我多揍祂两拳！”
玉无瑕怔了怔，突然倾身抱住他，冰蓝色的长发垂落在他的肩头，冰蓝眼眸弯如新月。
她又哭又笑，最后开怀大笑了起来。
“好。若你死在前头，我定掀了魔神的棺材板。”
杜文轩回抱住她，感受着两人灵魂通过天缘契产生的共鸣。
在命运之镜中经历的一切如同梦境般渐渐淡去，但那个最重要的决定却越发清晰——
无论面对怎样的未来，他都会选择与玉无瑕并肩而行。
疯魔也好，天道也罢，唯有这份羁绊，才是他活下去的意义。
远处的地平线上，乌云正在聚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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