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内的狂喜与激动，如同被戳破的气球，在张起灵投影那冷静到近乎残酷的信息流中缓缓泄气。成功唤醒意识核心的振奋，迅速被现实的严峻所取代。
“能量依赖…”霍秀秀看着监测数据，眉头再次蹙起，“投影的稳定存在，确实在持续消耗着吴邪青铜右臂输出的能量，虽然单位时间消耗量不大，但这是持续性的。长期下去…”她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明显，吴邪的手臂可能无法长期支撑这种消耗，甚至可能对其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王胖子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他看着池中那凝实却并非实体的投影，又看看吴邪那条明显比之前更加黯淡的右臂，啐了一口：“妈的，就知道没这么便宜的事！合着是搞了个烧油的？还是烧天真胳膊的油？”
黎簇则更关注张起灵提到的“新生…不同”。他若有所思：“不再需要守护青铜秘密…这意味着他摆脱了最大的束缚。但这也可能意味着，他失去了某种…‘权限’或者与某些深层力量的联系？”这对于他们后续可能面对的地心信号或其他未知威胁，是福是祸，犹未可知。
吴邪在王胖子的搀扶下，勉强站直身体。右臂传来的是一种深层次的疲惫和空虚感，仿佛里面的108个光团都变得萎靡不振。但他看着池中那双恢复清明的眼睛，感受着那虽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意识连接，觉得这一切代价都是值得的。
“能维持多久？”吴邪看向霍秀秀和技术人员。
负责能量监测的技术员快速计算了一下，脸色不太好看：“以目前吴先生手臂的能量输出效率和投影的消耗速率来看，如果保持这种稳定连接状态，最多…不超过三个月。而且，这会极大延缓吴先生手臂可能的自我恢复过程，甚至可能导致其内部结构进一步固化，最终…彻底失去活性。”
三个月。一个紧迫的时限。
张起灵的投影似乎也接收到了这个信息，他沉默着，能量构成的面容上看不出表情，但眼神似乎更加深邃。
接下来的几天，雨村的研究站进入了新的阶段。重心从如何唤醒意识，转移到了如何维持投影稳定，并寻找替代能源或者彻底解决依赖的方案上。
吴邪几乎寸步不离实验室，他需要不断调整能量输出的精度，以最小消耗维持投影的存在。同时，研究团队也在尝试利用模拟的“蛇矿”能量、陨铁碎片以及其他收集到的特殊能量源进行测试，希望能找到替代品，但效果都不理想。张起灵的意识和能量构成，似乎与吴邪青铜右臂中的文明记忆能量形成了某种独特的共生关系，其他能量难以替代。
在这期间，张起灵的投影也逐渐适应了这种存在状态。他无法离开能量池太远，活动范围有限，大部分时间只是静静地悬浮着，或是与吴邪进行短暂而无声的意识交流。他回忆起了更多的碎片，关于张家，关于青铜门，关于那些漫长的孤寂守护，但关于地心信号和“蛇矿遗骸”，他的记忆依旧模糊，似乎那与他原本的职责关联不大。
他也明确感知并确认了自己“新生”的状态。那种如影随形、迫使他必须定期失忆以保守秘密的强制性力量，消失了。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但这种自由，对于习惯了背负重任的他而言，带着一丝陌生的茫然。
王胖子变着法子想逗投影状态的小哥说话，或者至少给点反应，但收效甚微。霍秀秀则忙于处理九门事务和与解雨臣AI沟通，寻找一切可能的解决方案。黎簇则开始整理行装，他知道，最终的答案，恐怕还是要回到古潼京，那个一切的因果之地去寻找。
时间一天天过去，吴邪右臂的负担越来越明显，那条手臂几乎完全失去了知觉，冰冷得像一块真正的金属。投影的稳定性也开始出现细微的波动。
终于，在一个傍晚，吴邪看着监测数据上那条缓慢但坚定下降的能量曲线，做出了决定。
他让霍秀秀联系了那个赠予“量子意识锚”的星际文明（通过某种特定的能量频率发射信号），表示自己准备履行“星际观察员”的职责，但请求给予一段短暂的时间，处理完地球上的未尽事宜。
对方没有回应，但吴邪知道，它们一定接收到了。
然后，他看向霍秀秀和黎簇：“古潼京，必须去。那里可能有彻底解决能量依赖的方法，也可能是理解地心信号的关键。”他又看向王胖子，“胖子，雨村…还有小哥的躯壳，交给你了。”
王胖子重重拍了拍胸脯：“放心！有胖爷我在，一根毛都少不了！”
最后，吴邪的目光与能量池中的张起灵投影对视。
“…等我回来。”吴邪传递过去一道意念。
投影静静地看着他，许久，微微颔首。一道极其微弱，却带着某种从未有过的、近乎“温度”的意念传回：
【…小心。】
几天后，一切准备就绪。吴邪的青铜右臂能量已接近枯竭，投影的闪烁也越发频繁。在出发前往古潼京的前夜，吴邪辞去了“星际观察员”的职务——他通过霍秀秀的渠道，向那个未知文明发出了正式声明，表示因个人原因无法履行合约，并愿意承担相应后果（如果有的话）。他不能在接受这个职责后，却可能因为探索古潼京而失踪或死亡，导致失约。更重要的是，他所有的牵挂都在这里，他不想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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