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直通道深不见底，绳索在手中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将两人紧紧包裹，只有头灯的光柱在滑腻的井壁上晃动，映出那些暗绿色、仿佛在呼吸的苔藓。越往下，那股混合着霉味、腥气和微弱地心信号波动的冷风就越发明显，吹在脸上，带着一种直刺灵魂的寒意。
黎簇下降的速度很快，他体内的纳米机器人躁动不安，像是一群被困的野兽，试图冲破束缚。这种痛苦反而激发了他的凶性，眼神在黑暗中闪烁着狼一样的光芒，警惕地扫视着下方和四周井壁。
吴邪紧随其后，他的下降则显得有些艰难。青铜右臂几乎无法用力，全靠左手和双腿控制。更让他分神的是，随着深度增加，他臂内那108个因地震脉冲而重新亮起的微光光团，旋转速度似乎在加快，与地底深处传来的那种悸动共鸣愈发强烈。他甚至能隐约“听”到一种低沉的、仿佛来自大地血脉深处的嗡鸣，那嗡鸣中，夹杂着两种截然不同的“意志”在碰撞、纠缠。
一种，是熟悉的、属于张起灵的冰冷与守护，但更加庞大、更加…非人化，如同运转的星辰。
另一种，则是一种原始的、混乱的、充满了吞噬与同化欲望的狂暴意念。
地核网络中，果然在发生着激烈的冲突！很可能是张起灵那部分自主成长的意识，正在与地核本身存在的某种古老系统或者那个“地心信号”代表的未知意识，争夺着主导权！
不知下降了多久，也许是一百米，也许是两百米，黎簇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带着回音：“到底了！小心，地面很滑！”
吴邪最后一段绳索速降，双脚落在了一片湿滑、布满粘液的地面上。头灯照亮四周，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天然溶洞，洞顶垂下无数惨白色的石笋，地面则覆盖着厚厚的、墨绿色的菌毯，踩上去软绵绵的，发出噗嗤的声响。空气浑浊不堪，那股奇异的腥气在这里变得极其浓郁。
在溶洞的中央，赫然矗立着一座完全由那种苍白、扭曲的巨型骨骼搭建而成的……巢穴？或者说，祭坛？
那巢穴有四五米高，由无数粗大的、辨不清原型的生物骨骼交错垒成，骨骼表面布满了蜂窝状的孔洞，一些暗红色的、如同血管般的脉络在孔洞中微微搏动，散发出微弱的红光和浓郁的能量波动。这能量波动，与地心信号同源，但更加集中，更加狂暴！
而在那骨骼巢穴的正上方，溶洞的穹顶处，垂下了数十根粗壮的、如同巨蛇脊椎般的暗金色矿脉！这些矿脉散发出强烈的能量辐射，甚至让空气都产生了扭曲感！
“蛇矿遗骸！”黎簇低呼一声，语气带着震惊和一丝了然，“果然是这东西！西王母当年就是利用它来传导能量和…进行意识实验的！”
他体内的纳米机器人在靠近这蛇矿遗骸的瞬间，仿佛受到了致命的吸引，躁动达到了顶点，剧痛让他几乎站立不稳，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吴邪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那蛇矿遗骸散发出的能量场，让他臂内的文明光团光芒都变得不稳定起来。他抬头看着那些垂下的暗金色矿脉，能清晰地感觉到，它们如同某种生物神经束，深深地扎入上方的岩层，一直通向无法想象的深处——很可能，这就是连接地核网络的物理通道之一！
就在这时，那骨骼巢穴中央，那些搏动的暗红色脉络突然光芒大盛！一股强大的、混合了地心信号频率和张起灵冰冷意志的精神冲击，如同海啸般猛地爆发开来，强行灌入吴邪和黎簇的脑海！
【选项A：融合。地核意识接管克隆体，恢复完整力量，重塑地心守护系统。】
【选项B：独立。保持现状，地核意识将启动自我格式化程序，清除‘异常成长模块’。】
【选择者：张起灵（现世投影/克隆体意识核心）】
这段信息并非语言，而是直接呈现的意念，带着地核网络的宏大和冰冷，也带着一丝属于张起灵的、不容置疑的决绝！
它给出了两个选择，而做出选择的权力，交给了雨村那个刚刚复苏、岌岌可危的现世意识！
A选项，意味着地核中那个庞大但可能已非纯粹“张起灵”的意识，将降临并接管雨村的克隆体（投影核心），获得一个现实的锚点，并可能借助蛇矿遗骸和地核网络，恢复甚至超越以往的力量，但代价是，现世的那个“他”很可能被同化、吞噬。
B选项，意味着地核意识为了保持“纯粹”（或者是一种骄傲，不愿以融合的方式存在），将选择自我删除那部分“异常成长”的意识模块，彻底断绝与现世的连接。但这很可能导致地核网络失去平衡，引发未知后果，同时也意味着…地核中那个可能蕴含着张起灵更多本源印记的“他”，将彻底消散。
这是一个残酷的双向选择。关乎存在形式，也关乎两个“张起灵”各自的归宿。
选择权，在雨村那个脆弱的投影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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