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狩猎的收获确实出乎意料。他们不仅猎到了几只肥硕的野兔，健壮的野猪，还意外捕获了一头受伤的麂子。此刻，这些猎物已经被妥善处理，狼皮正整齐地叠放在新制的平板车上，在晨光中泛着油亮的光泽。
叶如意本想送一些给衙差头领，但是他们拒绝了。
"光王妃，这些猎物你们自己留着吧。"衙差头领摆了摆手，古铜色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腰间配着官刀，刀鞘上的铜钉在火光映照下闪着寒光。
叶如意微微一怔。这一路上，这些衙差虽然不曾刻意刁难他们，但也从未表现出任何照顾。她原本打算送些猎物打点关系，没想到对方竟会拒绝。
衙差头领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扯了扯嘴角道："我们奉命押送，不是来收好处的。"说完便转身去整理行装，铁链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叶如意望着他的背影，心中升起一丝诧异。这样懂分寸的衙差，在这世道倒是少见。
休息了一天后，第二天一大早，天刚微微亮大家就出发了。
老王妃因为脚受伤严重，叶如意跟衙差头领交涉后，为了不耽误进度，允许老王妃坐在叶如意新制的平板车上，平板车上放了不少狼皮，坐在上面也不会颠簸。
"如意，快来帮忙。"傅明远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他正在将最后几捆狼皮绑到车上，修长的手指被冻得通红。叶如意赶紧过去搭手，粗糙的狼毛擦过掌心，带着山林特有的腥膻味。
老王妃的脚伤比想象中严重，原本保养得当的双脚如今布满水泡，有些已经化脓。顾氏用叶如意昨晚给的草药为她敷了一夜，此刻正搀扶着她慢慢走向平板车。
老王妃虽然强撑着不露疲态，但额角的冷汗和发白的嘴唇出卖了她的痛苦。晨风吹乱了她花白的鬓发，昔日的雍容华贵早已被流放之路消磨殆尽，但骨子里的气度仍在。
这一幕引来了不少羡慕的目光。流放队伍中多是养尊处优的官宦家眷，何曾吃过这样的苦头？几个穿着破烂绸缎的妇人交头接耳，眼中满是嫉妒。
"大人！"一个穿着褪色锦袍的中年男子突然拦住了衙差头领，脸上堆着谄媚的笑，"我家夫人这几日身子不适，您看..."他说着悄悄塞过去一块碎银，银子在晨光中泛着暗淡的光泽。
王虎掂了掂手中的银子，突然冷笑一声，随手将银子扔回对方脸上。"你夫人是断了腿还是折了腰？"他的声音不大，却让周围瞬间安静下来，"要是真走不动，我不介意帮她一把。"说着拍了拍腰间的鞭子。
那男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灰溜溜地退了回去。叶如意注意到他转身时眼中闪过的怨毒，在这流放路上，一点特殊待遇都可能招来祸端。
傅青青站在人群边缘，咬着嘴唇看着这一幕。她盯着平板车上的老王妃，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早知道脚坏了可以不用走路，她就不跟姑妈换鞋子穿了，不然这时候躺在平板车上的就是自己了。
"姑妈，车上...舒服吗？"傅青青凑上前，声音甜得发腻。她刻意揉了揉自己的脚踝，做出痛苦的表情。
老王妃笑道："舒服极了，这狼皮又软又暖和，比宫里的锦褥也不差。"
正当傅青青盘算着如何装病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两个男子倒在地上，抱着脚哀嚎不止。
"大人！我们真的走不动了！脚踝肿得像馒头一样！"其中一人哭喊着，演技浮夸得令人发笑。
衙差二话不说，抽出鞭子就抽了过去。鞭梢在空中发出尖锐的破空声，啪地一声落在两人脚边，激起一片尘土。
"走不动？"衙差狞笑着，"那我帮你们活动活动筋骨！"
说也奇怪，方才还奄奄一息的两人立刻跳了起来，跑得比兔子还快。围观众人发出一阵哄笑，傅青青见状，悄悄退回了人群，决定还是老老实实走路为妙。
这一日的行程出奇地顺利。也许是昨日的休整让大家恢复了体力，队伍行进速度比往常快了不少。阳光温柔地洒在林间小路上，偶尔有松鼠抱着松果从枝头跳过，好奇地打量着这支奇怪的队伍。
叶如意走在平板车旁，时刻注意着傅怀璟的情况。车轮碾过碎石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但铺了厚厚狼皮的车板确实减震不少。顾氏走在另一侧，不时低声与叶如意交谈几句。
"看天色，今天能赶到镇上。"顾氏抬头看了看日渐西斜的太阳，"听说那里的客栈还算干净。"
黄昏时分，远处终于出现了城镇的轮廓。青灰色的城墙在夕阳中投下长长的影子，城门楼上悬挂的灯笼已经点亮，在暮色中像一串发光的珍珠。城门口进出的商队排成长龙，喧闹的人声远远传来，让久处荒郊的流放者们恍如隔世。
"今晚在镇上过夜。"衙差头领宣布道，"明日卯时出发，迟到者鞭二十。"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在几个刺头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大家都松了口气，至少今晚能睡在真正的床铺上，不用再担心夜里的寒风和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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