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轻轻靠向椅背，目光在乔月倔强的脸上停留一瞬，又扫过紧张得微微发抖的静静和蓝齐儿。
他忽然很轻地笑了一下，那笑容里有些许无奈，更多的是某种居高临下的、近乎天真的随意。
“为什么？”他重复了一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温润的瓷碗边缘。
“因为……”
他顿了顿，迎上乔月睁大的美眸。
“她们将这里当作了家，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呢吗刚刚泡茶，招待你们的就是她二人吧。”
乔月愣住了。
陈凡这个回答，轻飘飘的，却像一块石头砸进了看似平静的湖面，激起的不是水花，而是无声的巨浪。
家？
这个字眼从陈凡口中说出来，落在乔月和上官婉儿耳中，意味截然不同。
对她们而言，这里是需要精心准备、携带重礼才能踏入的“殿堂”，是接近那个超凡存在的“通道”。
而对静静和蓝齐儿来说……这里只是她们暂时落脚、甚至有些忐忑的“住处”。
“家务？”乔月几乎是脱口而出，挤出一个更甜美的笑容，“陈先生是说，她们能留下，是因为会打理家务，照顾您起居？”
她一边说，一边目光迅速扫过茶几上那些客人留下的、尚未收拾的茶杯。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我也可以，我从小也受过严格的礼仪和家务训练。”
她说着，竟然真的走上前，动作虽有些生疏，但十分认真地开始收拾起那些茶杯，试图将它们整齐地码放好。
一旁的上官婉儿，清冷的眸子里也闪过一丝波动。
她没有说话，却是默默起身，走到角落的饮水机旁，重新烧上一壶水，然后拿起一块干净的茶巾，开始擦拭本就光洁如新的桌面。
她的动作一丝不苟，带着一种学者般的严谨，仿佛这不是在擦桌子，而是在处理什么精密仪器。
两位平日十指不沾阳春水、被无数人捧在手心的天之骄女，此刻竟然在客厅里笨拙又认真地“干起了活儿”。
这诡异的一幕，让静静和蓝齐儿看傻了眼，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她们想上前接过，又不敢动，只能无助地看向陈凡。
而原本稳坐钓鱼台的乔老爷子，见此情形，脸上那笑呵呵的表情差点没绷住，眼中闪过一丝愕然和哭笑不得。
上官先生更是嘴角微抽，清了清嗓子，果断起身。
“咳咳，陈先生，小女不懂事，给您添麻烦了。既然礼物和话都已带到，老朽就先告辞了。” 乔老爷子反应极快，立刻拱手。
“陈先生，婉儿唐突了，海图若有不明之处，随时联系。告辞。” 上官先生也立刻跟上。
两位老江湖溜得比来时还快，仿佛生怕被自家孙女这“自降身段”的举动牵连，转眼间就消失在了门外。
客厅里，只剩下四个年轻女孩，和一个事不关己般的陈凡。
陈凡看着乔月略显笨拙地叠放茶杯，又看看上官婉儿擦得极其用力以至于桌面都微微发亮的架势，眼皮跳了跳，最终只是极其轻微地叹了口气，仿佛看到了什么令人无奈又无聊的景象。
他什么也没说，甚至没再看她们一眼，径直起身，穿过客厅，走向通往天台的楼梯。
“你们自便。”
留下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他的身影便消失在楼梯拐角。
压力源走了，客厅里的气氛却更加古怪。
乔月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着自己摆得并不算整齐的茶杯，又看看旁边还在跟桌子“较劲”的上官婉儿，咬了咬唇，脸上闪过一丝红晕，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上官婉儿也停了下来，默默放下茶巾，指尖有些发白。
静静和蓝齐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如释重负，但紧随其后的，是一种更深的茫然和失落。
危机暂时解除了，陈总没有赶她们走，甚至用那样一个理由“维护”了她们。
可是……看着眼前这两位为了留下，连千金小姐的架子都能瞬间放下的竞争对手，她们心里刚刚升起的那点微弱的庆幸，又被巨大的压力取代了。
连乔月、上官婉儿这样的女孩，都如此“拼命”，她们这点所谓的“近水楼台”，又算得了什么呢？
今天能留下，是因为陈总一时兴起，或者真的只是需要两个“打理家务”的人。
那明天呢？后天呢？
她们默默地去拿扫帚和抹布，开始真正地收拾客厅里的一片狼藉。
这一次，乔月和上官婉儿没有再抢着干活，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眼神复杂。
与此同时，城市的另外不远处一小高档小区
李兰心回到自家那栋守卫森严、却空旷冷清的别墅，脸上惯常的从容优雅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切的疲惫和失落。
今晚的一切，像一场荒诞的梦。
她带着家族的重托和父亲隐晦的期望而去，最终却连话都没有说上一句，便出来了。
她打开酒柜，取出一瓶珍藏的红酒，也懒得用醒酒器，直接倒了半杯，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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