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缘直播间的灯光调成了柔和的暖黄色，我调整了一下手机支架，确保镜头能拍到我身后的堂单和供桌。供桌上三炷清香袅袅升起，在镜头里形成一道若有若无的烟雾屏障。
"欢迎各位老铁来到天意缘直播间，我是你们的老朋友任珊。"我对着镜头露出职业性的微笑，手指轻点屏幕，看着弹幕如潮水般涌来。
【珊姐今天气色不错！】
【任大仙，帮我看看我老公最近是不是招小人了？】
【出马仙都是骗人的吧？】
我自动过滤了那些不友好的评论，目光锁定在一条求助弹幕上。
"这位'幸福一生'的朋友，想看看丈夫是不是招小人了是吧？方便的话可以连麦详细说说。"我点下了连麦按钮。
屏幕上很快出现一个四十多岁女人的脸，背景是医院的走廊。她有些局促地理了理头发，声音压得很低："老师好，我...我是想给我爱人看看。昨天晚上八点多，家里来了两个客人，都是我爱人的同事..."
我微微前倾身体，这是接活儿的前兆。根据经验，这种开场白后面往往跟着不寻常的故事。
"...他们就是闲聊，我爱人指着其中一个同事说，你天天哼哼那个是啥歌呀？红尘滚滚，痴痴啊情深的，我总听你唱的滚儿滚儿。"女人说到这里，自己先笑了起来，但笑容很快被忧虑取代，"一开始我们以为他笑得开心，可是笑了十多分钟了，还在床上来回滚着笑，把屋里的人都笑毛了。"
我眉头一皱，这症状听起来确实不寻常。
"这是怎么回事啊，是不是让黄皮子给迷住了？"女人转述着当时同事的疑问，眼里满是惶恐。
我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拿起手边的黄纸和毛笔，在纸上写下"于长智"三个字——这是女人连麦前打在公屏上的名字。我闭上眼睛，感受着身后仙家的提示。
"后来呢，他一直这样笑吗？"我一边问，一边在纸上写下"1968年12月12日"的生辰八字。
"是啊，笑了好久都停不下来，最后都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我们实在没办法，就把他送到医院，可医生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女人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手中的毛笔突然一颤，在纸上画出一道不规则的曲线。这是仙家给的提示——邪祟附身，火力低弱。
"从你描述的情况来看，不像是被黄皮子迷住了，倒像是被某种邪祟附上了身。"我放下毛笔，直视镜头，"你仔细想想，你爱人最近有没有去过什么不干净的地方，或者碰到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女人皱着眉头想了想，突然一拍大腿："想起来了！前几天他去农村，路过地里有个小井房子，下车去看了看，说是检查里面的水泵丢没丢。我当时就感觉那房子阴森森的，让他赶紧离开。"
我点点头，心中了然："问题可能就出在那老井房子里。那个荒郊野外的空虚小房子里有邪祟，趁你爱人阳气弱的时候附了他的身。不过这个游魂野鬼是有点冤屈的，否则不会这么折腾你爱人。"
直播间弹幕瞬间爆炸。
【真的假的？这么邪乎？】
【我老家也有这种废弃井房，听说都挺阴的】
【主播编故事能力一流】
我没理会那些质疑的声音，继续道："我教你一个小办法，看看能不能给这个飘送走。准备三碗清水，放在卧室三个角落，每碗水里放七粒生糯米。今晚子时，在你爱人床头烧三张黄纸，边烧边说'哪里来的回哪里去，给你路费别缠人'。"
女人连连点头，正要道谢，一条显眼的付费弹幕突然飘过屏幕：
【此乃冤魂索债，非寻常送魂法可解。需查亡魂来历，化解其怨方可治本。——龙虎山刘士虎】
我眉头一挑。龙虎山的人？这名字我隐约听过，据说是正一道年轻一辈里数一数二的人物，只是行事作风颇为不拘小节，人称"邋遢道士"。
"感谢这位道友的建议。"我对着镜头说道，同时私信女人，"你先按我说的试试，如果明天还没好转，再联系我。"
下播后，我盯着那条付费弹幕看了许久。刘士虎说得没错，如果真是冤魂索债，简单的送魂法恐怕不起作用。我从抽屉里取出天蓬尺，轻轻摩挲着上面的刻纹。
这把天蓬尺是师父传给我的，说是能打鬼神。我从未怀疑过它的力量，就像我从不怀疑自己作为出马仙的能力。但最近越来越多的灵异事件，似乎都在暗示着什么更大的变化。
手机突然震动，是那个女人发来的消息："任老师，我按您说的做了，可我爱人情况更严重了！他现在眼睛发直，叫他都反应迟钝，您能来家里看看吗？"
我叹了口气，回复道："地址发我，明天一早过去。"
看来这次，真的要会会那个井房里的冤魂了。不知为何，我想起了那条弹幕，鬼使神差地搜索了刘士虎的联系方式。
或许，这次我需要一个帮手。
于长智家的楼道里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混合着消毒水和某种我说不上来的古怪味道。我站在402室门前，天蓬尺藏在袖中，右手食指悬在门铃上方停顿了三秒，才按下去。
门几乎立刻就开了。昨晚连麦的女人——于长智的妻子王淑芳——眼睛红肿，头发凌乱，像是整夜未眠。她看到我时明显松了口气，却又在看到我独自一人时流露出失望。
"任老师，您可来了！"她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惊动什么，"老于他...更不对劲了。"
我点点头，没有急着进门，而是先从包里取出一个小布袋递给她："把这个挂在门框上，里面是朱砂和香灰，能挡外邪。"
王淑芳连忙照做，手指微微发抖。我趁机观察了一下这间房子。普通的三居室，装修有些年头了，但收拾得很干净。客厅墙上挂着全家福，照片里的于长智是个面相和善的中年男人，与此刻躺在卧室里的那个人判若两人。
"他在卧室？"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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