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渊深处,死星内核。
当徐正阳在静室中彻底弥合最后一道道基裂痕,缓缓睁开双眼时,外界光阴已悄然淌过一会有余。
对于凡人而言,这是文明兴衰轮回的漫长史诗;对低阶修士,亦是数代更替、师承断绝的悠远光阴。
而在紫霄仙域这等上等仙域,虽玄仙寿元悠长,万载闭关亦属常态,但若一位曾掀起波澜的人物彻底沉寂如此之久,便足以让许多人断定:此人要么道陨,要么道途已绝。
望仙城,万宝楼总阁。
昔日门庭若市、修士络绎不绝的七层朱楼,如今虽未闭户,却显出一种被无形枷锁束缚的滞重。
楼内顾客稀疏,且多为真仙初期以下的低阶散修,那些真仙后期、乃至玄仙气息的身影,早已罕见。
掌柜杨奕立于顶楼账房窗前,俯瞰着下方略显萧条的街市,眉头深锁。
他身后的檀木长桌上,堆叠着数十枚玉简,皆是过去千年来各处分楼传回的急报——内容大同小异:销路受阻,客源锐减,货源被截,谣言四起。
“青木宗……”杨奕指尖轻叩窗棂,喃喃低语中透着冷意。
万宝楼凭混沌回元丹一举打响名号,至今已逾一会。
此丹乃楼主徐正阳当年亲炼,以混沌仙元为引,融稀释混沌气息入药,恢复速度远超同侪三倍,更能温养经脉、清醒神魂,堪称真仙境界恢复类丹药中的异数。
正因效果卓着、价格却仅比中品丹贵三成,万宝楼才能在这强者林立的紫霄仙域边缘迅速扎根,分楼一度开遍十七主星、三块大陆,利润之丰厚,引无数觊觎。
而青木宗,便是觊觎者中最具实力,也最先按捺不住的一方。
此宗扎根流萤星已近三会元,宗内明面上有两位玄仙初期长老坐镇,真仙巅峰执事过百,掌控着流萤星近三成的灵药种植与低阶丹药流通。
万宝楼的混沌回元丹,不仅抢占了大量中高端丹药市场,更因其独特的混沌调和之效,隐隐触及了青木宗赖以立足的青木蕴元丹的核心利益——后者虽药效平平,却因能温和调理木属修士的仙元躁动,长期以来是木修必备辅修丹。
利益被撼动,便是杀劫之始。
最初百年,青木宗尚持观望,只暗中调查万宝楼背景。
毕竟当年虚空魔君徐正阳初至望仙城,便以真仙巅峰修为,逆伐玄仙初期的流云宗云矶道人,并将其仙魂吞噬,凶名震怖四方。
那一战,徐正阳以空间折叠、混沌归墟指、玄重领域乃至最终融合魂幡之力的混沌破灭击,生生打垮了一位老牌玄仙,也让所有势力记住了这位来历神秘、战力骇人的楼主。
然而,自那之后,徐正阳便极少公开露面。
随后不久,更是彻底消失。
起初数千年,外界尚存忌惮。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尤其是当万载这个对玄仙而言也颇具分量的时间刻度过去后,流言便如野草般滋生:
“徐楼主当年逆伐玄仙,必是动用了某种燃命秘法,道基早已受损。”
“听闻他曾前往某处凶险绝地,怕是已遭遇不测。”
“万宝楼如今全靠那杨奕掌柜支撑,背后再无玄仙级战力……”
尤其当青木宗联合金罡门、赤炎谷等数个同样利益受损的中型势力,开始试探性出手时——先是暗中收购、截断万宝楼几种炼制混沌回元丹的辅药渠道;随后在各大修真坊市散布混沌回元丹长期服用会淤积异种气息,阻碍法则感悟的谣言;再指使依附修士上门滋事,质疑丹药品质——万宝楼的应对,始终局限于商业反制与有限度的影卫威慑,并未有雷霆般的武力反击。
这无疑助长了某些猜测。
“徐正阳,怕是真死了。”青木宗议事大殿内,当代宗主木桓真人(玄仙初期巅峰)抚须冷笑,“即便未死,万年不现,要么重伤沉眠,要么道途断绝,已不足为惧。”
他们自然不知,徐正阳并非陨落,而是于万界战场遭三名玄仙后期围攻、更受玄仙巅峰隔空一击,混沌界膜破碎、万魂幡灵性大损、道基濒临崩溃,被迫撤回紫霄仙域边缘的幽渊据点,闭关疗伤整整一万多年。
直至此刻,方以顶级混沌归源丹与自身顽强意志,勉强弥合道基,稳住玄仙初期修为,却远未恢复巅峰战力。
但这万载沉寂,对外界而言,与陨落无异。
于是,试探逐步升级为围剿。
最近三百年,青木宗联盟的手段愈发凌厉:
商业上,他们凭借本土势力庞大的网络,大幅压低同类丹药价格,甚至亏本倾销,挤压万宝楼市场;同时以高阶资源为饵,挖走万宝楼数位聘请的本土炼丹师与掌柜。
暗中,调查力度加大。联盟派出的暗探开始频繁触碰万宝楼各地分楼的护卫底线,甚至尝试收买暗阁外围人员,试图摸清万宝楼真正的底细与物资来源。
更有数次,不明身份的高手夜间潜入重要分楼的库房与丹室,虽被影卫击退,却也显示出对方越发肆无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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