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医院住院部三楼的病房里，消毒水的气味比急诊室淡了些，却依旧萦绕在鼻尖。阳光透过百叶窗，在白色的床单上投下细碎的光影，落在陆沉摊开的右臂上 —— 纱布刚被拆开，旧伤叠加新伤的创面狰狞地暴露着，边缘还沾着未清理干净的血痂。主治医生戴着无菌手套，手里的镊子夹着沾了碘伏的棉球，轻轻擦拭创面周围的皮肤，每动一下，陆沉的指节就会下意识地蜷缩几分，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却始终没哼一声。
苏衍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身体绷得笔直，双手在膝头攥成了拳，指缝里全是冷汗。他的目光死死黏在医生的动作上，看着镊子夹起细小的缝合针，穿过皮肤时，陆沉的手臂微微颤抖，苏衍的心也跟着揪紧，连呼吸都放得极轻。“医生，他这伤口…… 以后会不会影响握枪？” 苏衍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比自己受伤时还要紧张 —— 他知道，枪对陆沉来说，不仅是武器，更是守护的工具。
医生刚缝完最后一针，正在用无菌纱布覆盖伤口，闻言抬头看了苏衍一眼，语气放缓了些：“伤口深及肌层，万幸没伤到神经。但至少一个月不能用力，握枪、提重物都不行，得等拆线后慢慢做康复训练。要是恢复不好，可能会有轻微的肌肉粘连，到时候抬臂会疼。” 他一边说，一边用弹性绷带一圈圈缠绕手臂，松紧拿捏得恰到好处，“这段时间必须静养，不能熬夜，也不能再碰案子，情绪激动会影响愈合。”
“好，谢谢您，我们一定注意。” 苏衍连忙点头，伸手接过医生递来的医嘱单，指尖划过 “避免剧烈运动”“每日换药” 的字样，逐条记在心里。等医生走后，他扶着陆沉慢慢躺下，小心翼翼地调整枕头的高度，生怕碰到他的右臂。“我去楼下买碗粥，你早上没吃东西。” 苏衍说着就要起身，手腕却被陆沉轻轻拉住。
陆沉的手很凉，指腹带着点薄茧，蹭过苏衍的手腕时，带着细微的暖意。“不用去，我不饿。” 他的声音还有点虚弱，眼神却清亮地看着苏衍，“陪我坐会儿就好。” 苏衍愣了愣，重新坐回床边，反手握住陆沉的手，将他的手裹在自己掌心 —— 苏衍的手总是暖的，能慢慢焐热陆沉微凉的指尖。
“对不起。” 苏衍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羽毛，“上次在急诊室是，这次也是，都让你为我受伤。要是我反应再快一点，你就不会……”
“傻话。” 陆沉打断他，轻轻捏了捏苏衍的手心，“我们是搭档，后背本来就该交给对方。而且我是队长，保护你、保护队员，都是应该的。”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苏衍泛红的眼尾，补充道，“再说，我是警察，就算不是为你，遇到危险也会冲上去。这不是你的错。”
苏衍没再说话，只是更紧地握住陆沉的手。他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 —— 陆沉的手比他大些，指节分明，虎口处有常年握枪留下的老茧，现在却乖乖地被他裹在掌心。病房里很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阳光慢慢移动，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暖得像要融进骨子里。
下午三点多，病房门被轻轻推开，小赵和小李拎着东西走了进来。小李手里捧着一束向日葵，花瓣鲜黄，带着水珠，瞬间让病房亮堂了不少；小赵则提着一个保温桶和一袋草莓，草莓红得发亮，还带着新鲜的果香。“陆队，我们来看看你！” 小李把向日葵插进床头柜的花瓶里，又顺手拉上了半扇窗帘，“医生说你怕光，我调暗点。”
“怎么样，张诚那边有进展吗？” 陆沉靠在枕头上，声音比上午好了些。小赵打开保温桶，里面是热气腾腾的排骨汤，“我们上午又审了他一次，虽然没松口，但技术队把他的境外账户调出来了，有几笔大额转账到了瑞士的银行，国际刑警正在查收款方。另外，我们在他家里搜出了个密室，里面藏了十几件没来得及运走的文物，都是清代的官窑瓷。”
“那就好。” 陆沉点点头，眼里露出几分安心。小李坐在另一边的椅子上，拿起一颗草莓递给苏衍：“苏哥，你也吃点，这是刚从市场买的，特甜。对了陆队，王局说等你伤好了，要给你记个人三等功，还说要在全局大会上表扬你呢！”
“表彰就算了。” 陆沉摆了摆手，语气淡然，“案子能破，文物能追回来，比什么都强。” 小赵笑着打趣：“陆队你就别推辞了，王局都拍板了，你要是再拒绝，他下次就亲自来病房给你授奖了！” 病房里的气氛瞬间轻松起来，苏衍看着陆沉嘴角淡淡的笑意，心里也跟着暖了。
等小赵和小李走后，苏衍坐在床边给陆沉削苹果。苹果皮被他削得很长，一圈圈绕在指尖，没断过。“陆沉，” 苏衍突然开口，眼里带着点期待，“等张诚的案子结了，国际刑警那边也有结果了，我们去度假吧？就我们两个。”
陆沉愣了一下，转头看向苏衍，见他眼里亮着光，像藏了星星，忍不住笑了：“好啊，去哪里？”“去海边吧。” 苏衍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用牙签扎着递到陆沉嘴边，“我之前看攻略，有个海边小镇，傍晚能看到日落，沙滩上能捡到贝壳，晚上还能听海浪声。我们可以在那里住几天，不用想案子，不用早起，就晒晒太阳、散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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