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兵?”陆逊轻声重复着这两个字,他缓步走到那巨大的疆域图前,目光落在了那块犬牙交错、至关重要的土地上——荆州。
“子璋。”陆逊转过身,目光重新变得锐利而深邃,属于东吴大都督的冷静与理智,已经彻底压倒了兄长的温情。“我们的敌人,从来都不只是曹魏。或者说,任何一个想要独霸天下的势力,都是江东的敌人。”
他伸出手指,重重地点在了舆图上江陵的位置。“只要你们蜀汉一日掌握着荆州,我们江东便一日寝食难安。这就像一柄永远悬在我们头顶的利剑,你们随时可以顺江而下,直插我们们的心脏建业!这个道理,我想你也看得出来。若是看不出,当年吕子明的白衣渡江之计,也不会被你提前识破,让我江东损兵折将。”
提及往事,帐内的气氛又冷了几分。朱然等人脸上都闪过一丝不自然,那次失败,是他们心中永远的痛。
陆逊的语气变得更加严肃,像是在剖析一个早已洞悉的棋局:“那么多年,你一直防着东吴。从你在蜀汉朝堂上提出的所有军略,看似处处针对曹魏,但每一条防线的布置,每一个兵力的调动,都留着一个心眼,一个专门用来防备我们江东的心眼。荆州你不断的增兵加固,修筑的壁垒比防备曹魏的汉中还要坚固。”
他向前走了一步,逼视着陆瑁,声音中带上了一丝逼人的寒意:“你怕什么?还是说,你在防备什么?子璋,你我兄弟,你心里想什么,我比谁都清楚。你从未真正信过江东,从未真正将我们视为可以托付后背的盟友。在你心里,我们和曹魏一样,都是你光复汉室道路上的……障碍,只不过是需要暂时联合的那个罢了。”
陆瑁沉默了。
因为陆逊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事实。他无法反驳。他的确从未信任过孙权,那个雄猜之主,永远将江东的利益放在第一位,所谓的盟约,不过是一张随时可以撕毁的废纸。
“所以,大哥今日出兵,是为了江东的‘安’,而不是为了曹魏的‘利’,对吗?”陆瑁平静地问道。
“然也。”陆逊坦然承认,“我为吴臣,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在其位,谋其政。今日,我不是你的兄长,我是大吴的大都督。我的职责,就是为我主陛下,为江东基业,扫清一切潜在的威胁。而你蜀汉,就是目前最大的威胁。”
“大哥此言差矣。”陆瑁摇了摇头,终于开始了他的反击,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足以让帐内所有人心神为之一凛的宏大格局观。
“真正的威胁,从来不是日益强大的邻居,而是那个妄图吞噬所有人的恶邻。大哥只看到了荆州对江东的威胁,却为何看不到,一旦曹魏缓过神来,整合了中原、河北、关西所有的力量,那将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陆瑁也走到了舆图前,他的手指,没有指向荆州,而是指向了北方那片广袤无垠的疆土。“曹魏,地跨六州,带甲百万。其国力之雄厚,人口之繁盛,远非我大汉与江东可比。我们之所以能与之抗衡,靠的是什么?靠的是长江天险,靠的是蜀道之难,更是靠我们两家东西并力,让他首尾不能相顾!”
“此前的北伐,我大汉斩司马懿,夺潼关,天下震动。曹魏元气大伤,曹叡小儿惶惶不可终日。若此时,大哥趁我军北伐之时,曹魏注意力皆在西北,大哥可尽起江东之兵,沿淮南、徐州一线北上,与我汉军会师于中原,则曹贼覆灭,指日可待!届时,天下之大,我大汉和你东吴共分之又有何不可?恢复汉家疆土,封王裂土,岂不比困守江东一隅,时时担忧所谓‘威胁’,要强上百倍?”
“可大哥你做了什么?”陆瑁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痛心,“你没有北上,反而趁我大汉主力尽出关中,背后捅了我们一刀!你这是在帮谁?你这是在帮曹魏!你是在给他争取喘息之机!你今日夺下荆州,看似是为江东除去心腹大患,可他日,一个恢复了元气的、再无西顾之忧的曹魏,挥师百万南下,大哥你又当如何抵挡?届时,你江东,可还有我们大汉这个盟友,为你牵制其西线兵力?”
这番话,如洪钟大吕,震得朱然、丁奉等人心中一凛。他们虽然是武将,但也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陆瑁所描述的那个未来,并非危言耸听。
“说得好。”陆逊抚掌赞叹,脸上却毫无动容之色,“一番话,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既有天下大势,又有兄弟情分。子璋,这些年,你的口才,比你的枪法,进步得更快。只可惜,你说的这一切,都建立在一个基础上。”
“什么基础?”
“那就是,信任。”陆逊的眼神变得冰冷,“你说天下可以共分,可谁来分?由谁主导?你光复汉室,刘禅登临九五,坐拥天下正统。我主呢?是俯首称臣,做一个吴王,还是被你视为另一个‘国贼’?你我之间,从我主称帝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没有了共分天下的可能。因为这天下,容不下两个皇帝。你蜀汉要的是一统,而我江东要的是存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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