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
这是意识复苏时唯一的感知。
不再是虚空那种纯净的死寂,而是充满了驳杂、混乱、沉重。破碎的光影、扭曲的声音、浑浊的气息、还有身体各处传来的,如同被无数钝刀反复切割碾磨般的剧痛……所有感知混杂在一起,如同被打翻的染料缸,污浊地冲刷着凌云残存的意识。
“……呃……”
一声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呻吟,从干裂的喉咙深处挤出。
眼皮重若千钧,每一次试图睁开的尝试,都伴随着眼眶撕裂般的疼痛和视野中血红的模糊。尝试了数次,终于,一线昏黄、摇晃的光,刺入了他的眼帘。
首先感受到的,是重力。
久违的、实实在在的、将他身体牢牢按压在某种粗糙坚硬平面上的力量。这与虚空失重或能量牵引的感觉截然不同,是一种原始而直接的“存在”证明——他落在了“实地”上。
然后,是声音。
风声。呜咽的、带着砂砾摩擦质感的风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仿佛近在耳边呼啸。风中夹杂着一些难以辨别的、像是野兽低吼又像是金属摩擦的遥远声响。
接着,是气味。
尘土、锈蚀、淡淡的血腥、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某种低等生物巢穴的腥臊与腐朽混合的气味。空气浑浊,灵气稀薄得可怜,且充满杂质,吸入肺中带来灼痛与滞涩感。
剧痛此时才清晰地从全身各处反馈到中枢。
他勉强转动眼球,用模糊的视线打量自身。
身上的衣物(原本的灵袍)早已破烂不堪,沾满黑褐色的污渍(有自己的血,也有别的莫名污垢)。裸露的皮肤上布满细密的伤口,有些已经结痂,有些还在缓慢渗血,更多的则是大片青紫和肿胀。右臂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显然是骨折了。肋骨处传来尖锐的刺痛,呼吸都带着血沫的腥甜。
更糟糕的是体内。
神识微弱地内视,丹田景象让他心头一沉。“内宇宙雏形”几乎完全黯淡,三十六颗星辰蒙尘,冰火星云萎缩,表面裂纹纵横,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彻底崩碎。经脉多处断裂、淤塞,灵力涓滴不存,只有“生命源质”还在极其缓慢地释放着微弱的生机,勉强吊住性命,但修复速度远跟不上伤势的恶化。
神魂更是萎靡不堪,如同风中残烛,思维滞涩,连集中注意力都异常困难。曦和柳元青残魂的波动依旧沉寂,无法沟通。星骸指环和骨舟吊坠紧贴皮肤,传来微弱的温凉感,但灵光内敛,似乎也受损不轻,只能维持最基本的护主本能。
唯一的好消息是,那枚银色的“落星界坐标印记”还在神魂深处,虽然光芒黯淡了许多,但并未消散。它不再指向明确的“线”,而是化为一种模糊的方位感应,提醒着他与此界的某种关联。
左手掌心传来坚硬的触感和一丝微弱的共鸣。他艰难地抬起左手(这个动作引发了全身剧痛),摊开掌心。
暗金色的骨片子体静静躺在那里。
它表面的裂纹比昏迷前似乎多了一些,光泽更加内敛,甚至显得有些灰败。但它依旧完好,并未彻底破碎。此刻,它正极其微弱地、间歇性地散发出一种奇特的波动,这波动并非针对凌云,而是仿佛在扫描、探测、适应着周围的环境,并从这浑浊稀薄的天地间,汲取着极其微弱的、游离的某种特殊能量(并非普通灵气),缓慢地进行着自我修复。
“它……在自行修复?汲取的是……星辰残力?还是……这个世界散逸的某种本源?”凌云模糊地想着,骨片子体的这个特性,或许是绝境中的一丝慰藉。
他不再试图移动,而是用尽力气,将头微微侧向一边,扩大视野范围,观察周围环境。
入目所及,是一片昏黄与铁锈红交织的、广袤而荒凉的大地。
天空是浑浊的暗黄色,看不到日月星辰,只有厚重污浊的云层缓慢翻滚,透下昏暗压抑的光。大地干裂,布满沙砾和嶙峋的怪石,远处有起伏的、光秃秃的丘陵轮廓。植被极其稀少,只有一些低矮、扭曲、颜色发黑或暗红的荆棘类植物,顽强地扎根在岩缝中。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尘埃,能见度不高。
而他此刻所处的位置,像是一个巨大撞击坑的边缘。身下是粗糙的、带着高温熔融后又冷却痕迹的岩石。在他前方不远处,坑底中央,散落着一些……残骸。
那并非自然岩石,而是明显带有加工痕迹的金属和不明材质的碎片,大部分已经严重扭曲、锈蚀、覆盖着厚厚的尘土。依稀能辨认出一些弧形结构、断裂的管道、以及印刻着模糊纹路的甲板碎片。这些残骸的材质和风格,与星穹遗迹那种银白、精密、充满星空美感的造物截然不同,显得更加粗犷、厚重、甚至有些……野蛮。
“飞行法器……或者某种小型载具的……残骸?”凌云判断。难道是自己从虚空坠落时,撞毁了这地方的某个东西?还是说,这残骸本就存在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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