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差车驾北归的烟尘未散,苍梧郡的官道上已跪满肩扛金穗的百姓。
当第一块刻着“再生父母”的生祠基石埋入土中时,千里之外的太极殿内,太子捏碎了八百里加急的岭南丰收奏报——
“好个‘废物藩王’!”碎裂的瓷片扎进掌心,混着血水滴落在“亩产十五石”的数字上,“他岭南的泥…真能种出金疙瘩?!”
赵秉严的钦差仪仗裹挟着耻辱与惊惶,消失在通往北方的官道尽头。扬起的烟尘尚未落定,苍梧郡外的三岔口却已被人潮淹没。没有官府征召,没有锣鼓喧天,成千上万的百姓如同沉默的蚁群,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他们肩扛手提,箩筐里是饱满如金珠的稻谷,布袋中是新磨的雪白米粉,更有白发老妪颤巍巍捧着几只攒了不知多久的鸡蛋。人群的核心,一块丈许见方的青石地基已被夯土垫平。
“王爷活我性命!老汉今日就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给王爷立起这座生祠!”湘南逃荒而来的张老栓声音嘶哑,枯树皮般的手将一袋金玉谷粒倾倒进地基泥浆里。金黄的谷粒混入灰褐的黏土,在正午的阳光下流淌着奇异的光泽。这并非简单的掺和,而是岭南百姓最朴素的献祭——以救命的粮食为基,为恩主筑起不朽的殿堂。
“加把劲!把柱子立稳了!”王镇混在人群中,粗布短打沾满泥浆。他看似一个寻常的壮年农夫,每一次肩扛巨木时臂膀肌肉贲张的弧度,却精准得令行伍老卒侧目。那根三人合抱的百年铁力木柱在他与十几名“互助社”精壮汉子的号子声中,稳稳嵌入石础。柱身之上,早有巧匠用烧红的铁钎烙出深深的铭文:“岭南再造,万民永祀”。
不远处,瑶姬领着数十名王府侍女,穿梭于挥汗如雨的百姓之间。她们手中的粗瓷大碗盛满了熬得浓稠的绿豆汤或甘冽的井水。“婶子,歇歇,喝口水。”瑶姬将一碗清水递给一位累得直喘的老妇,眼波流转间却精准地扫过几个混在人群中、眼神闪烁的陌生面孔——那是郡中几家尚未被彻底拔除的豪强余孽派来的探子。他们看着眼前这自发筑庙的狂热景象,看着那掺入地基泥浆中的金玉谷粒,脸色煞白如纸。一人悄悄后退,想挤出人群报信,却被一个扛着石料的“憨厚”汉子“无意”绊倒,重重摔进泥浆里,引来一阵善意的哄笑与“小心些”的关切,再不敢妄动分毫。
千里之外,帝京太极殿。
鎏金蟠龙柱撑起的穹顶下,死寂得能听见冰鉴融化的水滴声。老皇帝周胤半倚在御座之上,浑浊的目光掠过丹墀下噤若寒蝉的群臣,最终落在太子周霆手中那份已被捏得变形的奏报上。明黄绫帛边缘的织金云纹,被太子指节过度用力而扭曲撕裂。
“亩…亩产十五石…”太子喉结艰难滚动,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苍梧、南越、合浦三郡总计…一百七十三万石…溢收近三成…”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铁钎,狠狠烫在他的神经上。他脑中嗡嗡作响,全是离京前陈锋那副醉醺醺、烂泥扶不上墙的荒唐模样!废物?弃子?这分明是一头披着羊皮、蛰伏南疆的噬人凶兽!
啪嚓!
太子手中价值千金的越窑秘色瓷茶盏被生生捏碎!锋利的瓷片深深扎入掌心,温热的鲜血混着碧绿的茶汤,滴滴答答,溅落在奏报那刺目惊心的数字上。墨写的“一百七十三万”被血与茶洇开,如同一朵狰狞的墨梅。
“好…好个岭南王!”太子猛地抬头,眼白布满血丝,声音因极致的愤怒与羞辱而尖利扭曲,“他岭南的泥巴…真能种出金疙瘩?!赵秉严呢?!让他滚来见孤!七十万军粮为何杳无音讯?!”他无法接受,更不能理解。金玉穗的神异早已被证实,但如此恐怖的产量,如此颠覆常理的丰收,彻底击碎了他最后一丝侥幸——这不是妖术,这是足以倾覆大周粮赋根基的惊天之秘!
九皇子周铭垂首肃立,唇角却几不可察地勾起一丝冰冷笑意。他袖中,另一份来自岭南的密报正微微发烫——上面清晰记录着赵秉严宣旨时的跋扈、被焚圣旨的灰烬,以及那三百车“沙土霉粮”北上途中的“意外频发”。
“父皇,”周铭适时出列,声音沉痛而忧虑,“八弟治岭南不过一载,便有此惊世之功,实乃天佑我大周!然…如此巨量新粮囤于南疆,若无重兵震慑,恐惹四方蛮夷觊觎啊!”他忧心忡忡,句句为社稷,字字如毒针,狠狠扎进太子和皇帝心中最深的忌惮。
老皇帝周胤枯瘦的手指在御案上缓缓敲击,浑浊的目光扫过太子掌心血污的奏章,扫过九皇子忧国忧民的脸,最终投向殿外南方那片看不见的天空。岭南的稻浪,仿佛已化作实质的金色洪流,汹涌澎湃,冲击着太极殿摇摇欲坠的根基。
岭南的秋雨来得细密而温柔,洗去了新筑生祠工地的浮尘。陈锋并未乘坐王驾,只披了件半旧的靛青棉袍,撑着一把寻常竹骨油伞,信步走在苍梧郡新辟的田埂上。瑶姬抱着一个包袱紧随其后,包袱里是几样简单的点心和一壶温热的米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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