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柱私宅书房的油灯忽明忽灭,映着他脸上交错的汗痕与泪渍。指尖捏着那枚内刻“诛”字的南海珍珠,冰凉的触感直透骨髓。他哆嗦着拉开暗格,黄铜钥匙撞击的脆响在死寂中格外刺耳——甲字库丙戌至庚寅号库房的钥匙,此刻重逾千斤。
三更梆子敲过,兵部武库司后巷角门悄开一线。鸮七蒙面黑影般滑入,接过赵德柱怀中温热的油布包裹时,指尖在他腕脉拂过:“尊夫人新得的翡翠镯成色不错,令郎昨日的《出师表》背得甚好。”
包裹在岭南王府密室摊开的刹那,陈锋的目光如鹰隼锁住“东宫六率甲字第三营,永昌八年八月移防骊山”的虎符勘合记录——那支本该戍卫皇陵的禁军,竟藏在京畿百里内的山谷!
九皇子府暗室,相同的抄本摔在紫檀案上。陈瑄指尖点向骊山:“明日朝会,参太子私调禁军,图谋不轨!”
千里外的岭南,陈锋的朱笔在沙盘插下黑旗:“该让本王的‘商队’,去骊山收点山货了。”
兵部武库司主事赵德柱的私宅书房,此刻如同风暴过后的废墟。油灯的火苗在灯罩里不安地跳动,将赵德柱那张肥腻面孔上的汗水和泪痕切割成明暗交错的沟壑。他瘫坐在太师椅上,粗重的喘息在死寂中格外清晰,里衣被冷汗彻底浸透,黏腻地贴在肥硕的身躯上,带来一阵阵刺骨的寒意。
他颤抖的右手,死死攥着那枚险些被他失手滑落的南海珍珠。珍珠温润的光泽在昏黄灯下流转,却驱不散他心头的冰寒。指尖一遍遍摩挲着珍珠光滑的表面,当转到某个特定角度时,内壁上那个用特殊药水蚀刻、只有在特定光线下才会显现的、血淋淋的“诛”字,便如同厉鬼的狞笑,清晰地灼烧着他的视网膜!每一次触碰,都像被烧红的烙铁烫了一下,提醒着他那悬于头顶、随时可能落下的灭族铡刀!
“呃…嗬…” 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抽气声,赵德柱猛地从椅子上弹起,如同被无形的鞭子抽打。他扑到书案前,肥短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哆嗦着摸索到书案下方一个极其隐蔽的机括。
“咔哒”一声轻响,暗格弹开。里面没有金银财宝,只有两串沉甸甸的黄铜钥匙。钥匙造型古朴,上面用阳文清晰地錾刻着小字——“甲字库丙戌号”、“甲字库庚寅号”……正是掌管兵部武库司核心库房丙戌至庚寅号的那串命脉!钥匙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如同毒蛇缠绕,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他抓起钥匙串,黄铜相互撞击,在死寂的书房里发出清脆而惊心的“叮当”声,每一声都像砸在他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窗外,三更的梆子声远远传来,空洞而悠长,如同催命的符咒。赵德柱肥胖的身躯猛地一颤,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彻底的绝望和疯狂取代。他扯过一块早已准备好的、厚实的深褐色油布,将钥匙串连同自己刚刚咬牙誊抄好的——那记录着过去三年所有经他手核验、用印的虎符调动勘合记录的副本——紧紧包裹起来,一层又一层,直到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巴掌大小的硬块。他将这要命的包裹死死捂在怀里,仿佛那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又像是随时会炸开的火药桶,跌跌撞撞地冲出书房,没入浓得化不开的夜色中。
兵部武库司后巷。
这是一条连更夫都极少光顾的死胡同,两侧是高耸的灰墙,墙角堆满杂物,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夜露的寒气。角门紧闭,如同巨兽的嘴巴。三更梆子声的余韵刚刚散去,死寂中,只有赵德柱自己如同擂鼓般的心跳和粗重压抑的喘息。
突然,角门发出极轻微的一声“吱呀”,悄无声息地滑开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门内一片漆黑,仿佛通往深渊。
赵德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几乎是扑到门前,颤抖着双手,将怀里那温热的、带着他体温和汗水的油布包裹,从缝隙中塞了进去。一只带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稳如磐石地接过了包裹,动作迅捷无声。
就在包裹离手的瞬间,那只手的手指如同毒蛇的信子,极其自然地在他递包裹的手腕脉门处轻轻拂过。冰冷的触感让赵德柱浑身汗毛倒竖!一个低沉得如同地底传来的声音,裹挟着刺骨的寒意,从门缝的黑暗中钻进他的耳朵:
“赵大人,尊夫人手腕上新得的那支满绿翡翠镯子,水头足,雕工精,配得上她的身份。令郎昨日在‘明德书院’背诵诸葛武侯的《出师表》,抑扬顿挫,颇有风骨,将来必成大器。王爷…很欣慰。”
话音落下,如同鬼魅低语,角门无声合拢,黑暗彻底吞噬了那只手和包裹,仿佛从未开启过。
赵德柱如遭雷击,僵立在冰冷的夜色里,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夫人新得的镯子!儿子昨日在书院背书!对方连这等私密之事都了如指掌!这哪里是威胁?这是将他全家人的性命,都明明白白地摆在了砧板上!岭南王…他的手,早已如无形的蛛网,将整个洛阳,将他赵德柱全家老小,都牢牢笼罩其中!最后一丝侥幸彻底破灭,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双腿一软,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在浓重的夜色中,无声地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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