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排现场那声撕裂舞台的清唱余音,仿佛还在筒子楼狭窄的过道里隐隐震颤。陈楚推开那扇漆皮剥落的木门,七平米的囚笼无声地吞噬了他。身后,《巅峰对决》演播厅里那些惊愕、忌惮、算计的目光,被彻底隔绝。只有熟悉的霉味、尘土味,还有墙角渗水留下的锈迹斑斑的痕迹,沉默地包裹上来。
砰。
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那个光怪陆离的名利场。他靠在冰凉的门板上,闭着眼,任由演播厅里残留的、混合着香水、汗水和金属器械味道的空气,一点点被出租屋里陈年的、带着腐朽木质气息的阴冷所取代。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麦克风金属支架冰凉的触感,耳膜深处,吴凯那声刺耳的“过气十年还敢出来”和周哲宇仓皇离去的脚步声,如同毒蛇吐信,丝丝缕缕地缠绕上来。
十年。
他缓缓睁开眼,目光扫过这方寸之地。惨白的节能灯管悬在低矮的天花板下,吝啬地洒下一片昏蒙的光,勉强照亮屋内的一切。单人铁架床占据了大半空间,锈迹斑斑的栏杆上搭着几件洗得发白变形的旧衣。墙角,那台陪伴了他整个流放岁月的立式钢琴沉默矗立,烤漆斑驳,露出底下深浅不一的木质原色,好几个琴键的边缘早已碎裂、剥落,像一张饱经风霜、豁了牙的嘴。钢琴盖上,蒙着一层薄薄的灰,唯有中央C键附近一片区域,因为常年累月的触碰,显露出相对干净的痕迹。
而最触目惊心的,是另外半面墙。那里没有家具,只有书——不,是纸。堆积如山的硬壳笔记本,大小不一,颜色各异,像一座沉默的堡垒,从地面一直垒到接近天花板。每一本都鼓胀得几乎爆裂,纸页边缘因无数次翻阅而卷曲、发黄,如同被风干的落叶。封面上,用粗粝的记号笔或墨水钢笔,潦草却用力地写着:《和弦迷宫探索》、《词作碎片·冬》、《节奏实验场》、《未命名·编号7》……最靠近床头的那一摞最顶上,压着一本格外厚重、封面磨损严重的黑色笔记本,上面是他亲手写下的五个字——《原创曲库·未发表》。
这就是他的十年。从云端坠落,砸进这七平米的尘埃里,唯一没有放弃的武器。不是水晶奖杯,不是聚光灯,是这一笔一划,在绝望和孤寂中刻下的音符与文字。
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干渴感火烧火燎。他走到墙角,拿起那个边缘磕碰得坑坑洼洼的搪瓷缸,拧开锈迹斑斑的水龙头。水流先是喷出一股带着铁腥味的黄褐色液体,哗啦啦响了一阵,才渐渐变得清澈。他接了小半缸,仰头灌下。冰冷刺骨的水滑过食道,激得胃部一阵痉挛。窗外,十二月的寒风像野兽的爪子,刮擦着玻璃窗,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咳…咳咳…”一阵猝不及防的呛咳让他弯下腰,冰冷的搪瓷缸脱手掉落,在水泥地上发出刺耳的哐当声,滚到钢琴脚边。他扶着冰冷的墙壁,咳得撕心裂肺,单薄的肩胛骨在旧T恤下剧烈起伏,像两片随时会折断的蝶翼。咳了好一阵,才慢慢平息,只剩下胸腔里如同破风箱般粗重的喘息。
他直起身,抹去嘴角的水渍,走到钢琴前。没有开顶灯,只拧亮了固定在钢琴谱架上方的一盏小台灯。昏黄的光晕瞬间笼罩了一小片区域,照亮了谱架上摊开的一份手稿。纸页上密密麻麻写满了音符和修改的痕迹,墨水的蓝黑与铅笔的灰黑交织,涂抹、箭头、问号遍布,像一场无声而激烈的战场。
他坐下,冰凉坚硬的琴凳透过薄薄的裤子传来寒意。修长却布满厚茧的手指,轻轻拂过琴键上那些碎裂的边缘。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钻进脑海:如果当年,在那个烟雾缭绕的后台包厢,他签下了那份《“楚薇情深”CP运营规划书》……现在会是怎样?或许住在宽敞明亮的公寓里,有助理端来温水,有造型师打理形象,享受着虚假的顶流光环?代价呢?是音乐沦为炒作的背景音,是灵魂被彻底典当给流量的祭坛。
指尖猛地按下!
咚——!
一个沉重、浑浊的低音骤然炸开,在狭小的空间里横冲直撞,震得头顶的灯管都嗡嗡作响。这声音不是旋律,是压抑了太久、骤然爆发的怒吼!是砸向那个“如果”的、带着血腥味的拳头!
“音乐纯粹,不炒污名……”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像砂纸摩擦着生锈的铁器。十年前那晚,瓢泼大雨中,他对着王振海吼出这句话时,胸膛里燃烧的是少年意气的孤勇。十年后,在这间寒窑里再次咀嚼这八个字,舌尖尝到的,是混着血泪的铁锈味,是深入骨髓的、不容置疑的信仰。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里翻涌的戾气。目光重新聚焦在谱架的手稿上。这是一首半成品,暂定名《冰层之下》。他拿起一支削得极短的铅笔,笔杆上缠着胶布,防止被汗水浸滑。笔尖悬在纸页上空,久久没有落下。
灵感像被冻住的溪流,艰涩无比。一个乐句的衔接,一个副歌的情绪爆发点,卡在那里,不上不下,堵得人心慌。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指腹按上眉心那道深刻的刻痕。窗外风声更紧了,寒意如同活物,顺着墙壁、地板,丝丝缕缕地渗透进来,钻进骨头缝里。他搓了搓冻得有些僵硬的手指,对着掌心呵了口热气,白色的雾气在昏黄的灯光下瞬间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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